田乞想要以设享礼为由,拖延鲁侯归国之期,齐侯杵臼派出梁丘据到鲁营游说。谁知,却反又被孔丘和李然他们给占去了话头。
齐侯杵臼得闻此消息,又听梁丘据说得也是有理有据,于是他也只得是长叹一声,并是说道:
“哎……好吧,既是又不合于礼制,那便作罢吧!这次吃了不知礼数的亏太多了,寡人又哪能再受此等屈辱?……算啦算啦!”
“明日,寡人便也回吧!折腾了这几日,也委实是有些疲了。”
齐侯杵臼对于这次的盟会,可谓是相当不满意。主要是在礼数这一方面,受的挫败实在太大。
而且,田乞也只知道怎么搞事情,却完全不懂得该怎么合乎礼制的去搞,该怎样把齐侯的台面给撑起来。
这不免是让他身为齐国国君,是丢了一国之君的面子。
而田乞在一旁,也听出了梁丘据与齐侯所言,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不由心下一阵暗怒,正想再与齐侯争取一番。
但见齐侯杵臼却是揉了揉太阳穴,并是摆手言道:
“你们都退下吧!”
田乞无奈,只能和梁丘据就此时退出营帐,不过二人却是心照不宣。
很显然,梁丘据作为齐侯杵臼的另一个宠臣,地位却还是距离田乞差了一大截。
要说他这心里没怨,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见他二人也不言不语,只互相拱手作揖后,便礼罢拂袖而去。
田乞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竖牛背身坐着,一开始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田乞故作得一声咳嗽,竖牛这才是回转过身,并立即起身朝田乞行礼道:
“见过田大人!”
田乞不由问道:
“竖牛,你方才在想些什么?怎想得如此出神?”
竖牛却是不自然一笑,并回道:
“哦,不过是想起当年的一些陈年旧事,那李然早些年屡屡坏我好事。所以这次,说什么也要报得此恨才是!”
谁知,田乞却是与他叹息道:
“哎……此事只怕是难了!”
竖牛闻言大惊,不由是急问道:
“哦?大人此言是何道理?”
田乞双手背后,一边思索,并是一边言道:
“设享礼之事,已为李然和孔丘所挫。他们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此地了!”
竖牛一听,不由急道:
“那可如何是好?我们的人起码也要到明日正午才能赶到!”
田乞捋了一下胡须,又是一阵摇头长叹道:
“此刻着急也是无用,唯有让他们快马加鞭赶来。另外……我们可提前布置些兵力在其左近。试图拦截其国君的车舆,好让他们动弹不得!”
竖牛点头道:
“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们先装扮成莱人的模样吧?!以免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田乞闻言,脸上终是又露出一丝阴笑来:
“嗯,就如此操办!”
于是,田乞又当即叫来了黎锄,开始给他和竖牛分派任务……
……
鲁营这边一夜无事。
待到天亮十分,孔丘便派了使者,特意是向齐侯杵臼告辞。
鲁侯宋则是坐上了早就备好的车舆,快速的离开了夹谷。
一路上,鲁侯宋却见孔丘行色匆匆,面有忧色,不禁是宽慰言道:
“既已辞过了齐侯,想来应该无事了吧?寡人见齐侯倒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呐!”
而孔丘却是心里依旧没有着落,回鲁侯道:
“只是……这里终究是莱人地界……只恐有失。”
鲁侯宋听到孔丘这么说,想到来夹谷的第一天,郊劳之时就碰到了莱人的叛乱,心中也是不由一阵发毛。
“那吩咐左右,加紧脚力离开莱人地界,只要入了鲁境便是安全了!”
孔丘闻言,躬身作揖道:
“诺!”
于是,鲁国的车队便是加快了进程。车舆虽是更为颠簸,但鲁侯宋也唯有忍受着。
此时,李然的马车是由褚荡驾驭着。
宫儿月坐在马车内,他们就跟在鲁侯宋的后面,车队形成一个防御的姿态,快速朝鲁境疾驰。
就在他们刚刚驶出夹谷不久,只听车队后方突然是传来一阵喊杀声!
李然本就时不时撩开车帘往后看,这时候凝神再看,发现果然有一阵灰尘扬起。
随后,从杨尘之中,又是也是突然射来一阵“咻咻”的箭雨声!
亏得马车的车舆也足够坚固,而且毕竟距离也比较远,这些箭矢射到跟前也早已成强弓之末,所以纷纷只射在了马车上,却无法通透。
紧接着,便又见有一队人马是从背后疾驰杀奔过来。
距离尚远,但隐约能看出是莱人的装扮。
只见他们先是一阵射箭,再行冲杀,可谓有条不絮。
而这种战法,却也根本就不似蛮夷的风格。
不过,在如此情急之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莱人也已并不重要。
只见宫儿月拔出佩剑,护住李然,而李然则有些担心鲁侯宋的安全,想要让褚荡去保护鲁侯宋。
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褚荡在车外吼道:
“哪里来的贼人!”
砰砰几声,一阵惨叫,很显然是有人冲了过来,却是纷纷被褚荡所斩杀。
陡然间马匹受惊,一个人立起来,就要疾奔出去,褚荡担心如此李然会受到冲撞,慌忙将手中的长矛一挑,刺断梁辀,马匹兀自奔跑,马车则是留在了原地。
马车陡然停下,李然坐立不稳,惯性让他冲撞在车壁上,接着就要腾空而起,眼看即将撞上车顶,宫儿月猛然抱住李然,反手佩剑插在马车上,用力维持平衡,李然这才安安稳稳的掉到了地上。
宫儿月压在李然身上,外面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几根长矛也是破壁而入,宫儿月拉着李然滚出马车。
而外面那些莱人装扮的歹徒见状,便是纷纷提起手中长矛刺将过来。
宫儿月护住李然,佩剑接连划了两个圆圈,格挡长矛,然而对方人多,前后难以相顾,眼看李然就要被刺中,褚荡拿着长戟,一个横扫扫倒几人,而宫儿月也趁着这个间隙,带着李然远离了马车。
混乱中,李然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而鲁侯宋也不知所踪。
此时,就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唯有先行自保。
宫儿月和褚荡护着李然,勉力应付,纷纷斩杀冲过来的一阵阵“莱人”。
而李然毕竟也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人了。面对如此情况,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他发现鲁侯宋如今在远处是有孔丘保护着,一时倒也并无大碍。
孔丘身材高大,也真不愧是鲁国三大猛将叔梁纥之后,他也是颇有猛劲。
只见他手持两把长矛,挥舞之间,那些“莱人”竟在方圆十米之内都难以近身。
李然也是看得一阵错愕。
这孔丘也实在是太生猛了。而且,他这一孔武有力的模样,也是一次次的打破李然对于“至圣先师”的印象,也难怪后世有人记载:
“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
而诗经中“羔裘豹饰,孔武有力”的句子,竟然就如同是在称赞孔丘一般。
宫儿月和褚荡这时也发现了孔丘,于是,当即就带着李然是杀了过去,与孔丘是汇合一处。
鲁侯宋这时也早就已经是被吓了胆,躲在角落里是瑟瑟发抖,险些就要站立不稳。
李然上前一把执住鲁侯宋,并是让其勉力站住:
“君上,切勿害怕!此时君上切不可倒下!”
鲁侯宋感受到李然掌心的温度,心中稍定,望向李然。
“子……子明先生!这……这些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阻拦寡人归路?”
“莫……莫不是齐侯他要背信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