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见自己的鞭子被抓住了,又看这个年轻人衣着华贵,也不敢太得罪,使劲往回拽了拽鞭子,居然没拽动,不由大惊呼叫:“你是什么人?敢抓我的鞭子?”
假小子笑了:“我什么都不是!不过看你光天化日之下敢拿鞭子打人,看不过去而已!”
“打人?打人还算轻的,你也不去街上打听打听,我们大鸿米店是谁开的?”伙计脸庞涨得通红,又使劲往回拽了拽鞭子,还是没拽动。
这时假小子撒开了手,伙计一下没收住,“咣”的一声,身子撞在了后柜台上,疼得他直叫唤,一下跌坐在地上,手臂打到了盛米的簸箕,大米哗哗地流到了地上。
一老一小乞丐眼里放出了光,急忙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米就往碗里装。
假小子笑了,抄起手乐呵呵地看起了笑话。
“大胆!瞎了狗眼,这大鸿米店也是你们这些人敢来撒野的地方么!”就在这时,又是一条鞭子从店外猛抽过来,直接往假小子身上招呼。
这个人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戴了顶绸帽,是黄色的,长相乍一看和假小子还有些像。
假小子却不慌一把,一把又抓住了鞭子:“你又是谁?也在这儿多管闲事?”
冯保又轻轻地笑了,朱翊钧会意,后来这个一定也是个女扮男妆的假小子!
跌坐在地的伙计一看有人帮忙,赶紧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却不认识这位帮忙的黄绸帽。
但是伙计毕竟也壮了底气,使劲骂上了:“对啊!敢到大鸿米店来撒野,活得不耐烦了!”话没说完就开始在地上找鞭子,准备给那顶白绸帽来个两头夹击。
白绸帽的假小子也不生气,一下又放开了手,外面黄绸帽的晃了几步,轻喝一声,向前紧迈几步,又扬鞭使劲打来!
这一回,白绸帽的却是没用手去抓鞭头,直接往旁边一闪!
“啪!”鞭子正好抽在伙计卖米的桌子上,把伙计吓了一跳,又坐回了地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黄绸帽鞭子收回去的时候,又把另一簸箕的米给碰倒了。
就这么一会儿,两个乞丐手里的大碗,已经快装满了!
朱翊钧这会儿看出来了,这两个假小子,看着在对打,其实是一伙儿的,也难怪她们俩长得有些像!
就在这时,从伙计身后柜台里突然打出一记长鞭,“啪啪”两下,一下子就把米店门口和外面两个黄、白绸帽都打了下来。
“哇!”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叹的声音。
只见两个绸帽被打掉后,两头瀑布般的长发从头上倾泻下来!
果然是两个女子,还是两个绝世美女。
朱翊钧已经看得呆住了,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再一看,一个人拿着一根长鞭从伙计身后站了出来,破口大骂:“你们两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联手在这演戏,活得不耐烦了!”
说别人是黄毛丫头,其实自己也是个姑娘,只不过她盘着头发,一身紧身装束,显出一副耀武扬威的英武之气。
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姑娘的武功,远在那两个女扮男装、见义勇为的绝世美女之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且这三个人还分成了两拨。围观的人又是一声“哇”,看的人越来越多!
伙计看见后来这个姑娘就象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小姐!你来了就好了!”
大小姐一声娇嗔,手又是一扬,鞭子照着仍乞丐仍在往里拣米的碗就打去,却在这时,朱翊钧一伸手,就近把她的鞭子抓住了!
鞭子的力道很大,打得他的手生疼。
“少主!”冯保没想到皇帝会伸手去抓鞭子,急忙凑近来,两手都摆了个掌刀的动作,只待皇帝一点头,立刻就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米店大小姐的小命。
皇帝却摇了摇头,把鞭头递给了冯保,其实手早被打红了。
但在这三位美女面前可不能丢脸,他只是吐了吐舌头,强忍疼痛,把那两个乞丐扶起来,看了冯保一眼,冯保会意,从手心里给他递过了一锭银子。
这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
他把银子重重地扔在桌上:“这锭银子,买这袋三十斤米,和这两个人碗里的米,肯定够了吧?”
伙计眼睛瞪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阔绰大方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了:“够,够了,三十斤米,二百文钱,一两银子都不到,还能找十九两多银子。”
“不用找了!”朱翊钧一甩手,只在簸箕里抓了一把米放进兜里,然后头也不回,痛快迈步出了门,剩下那个大小姐的脸越变越红,因为她怎么从冯保的手里拉鞭子,都一动不动。
朱翊钧潇洒地迈步,在人群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的俊朗。青龙、白虎和朱雀急忙走近来,护卫在他的旁边。
米店里,店家大小姐显然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一张漂亮的脸蛋从红变紫。
她想撒开手,因为她怕冯保突然放手会把她摔个狗吃屎;但她又不敢撒手,因为面子上挂不住,丢不起这人。
冯保可没想她这么多,看到皇帝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嘿嘿”一笑,侧身就出了门。
“哗”,眼光关注着米店的观众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那条刚才在两人手里较劲的长鞭,居然刹那间断成了十几截,纷纷跌落在了地上。
同时跌倒的,还有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她已经快疯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想去抓皮鞭,但看到皮鞭碎成这么多截,心里害怕,脸红着一扭头,躲回了后院!
当然更多的眼光,在关注着向前走的朱翊钧。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其实他的心,还在那两个瀑布长发的绝世美女身上。
她们难道还不过来么?
果然,两个美女走了过来,一下站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你帮我们解了围,两个乞丐是我们想救的,所以你买米的银子,理应由我们来给!”其中一个姑娘笑着递过来一个手绢,包着二十两银子。
这两个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看来刚才不是不想帮那两个乞丐出钱买米,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不惯米店一贯的霸道而已。
朱翊钧歪了歪头,看得呆了,眼前这两个姑娘没有了黄、白绸帽子,都是一头漂亮的长发,笑的样子也都差不多,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西天边一束阳光正好从她们的长发间照耀而下,太美了。
一直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大一美女新生江一琪,要是和她们比起来,简直逊色多了。
美,就如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描写的那样: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看到他一直发愣,递银子那位姑娘乐了:“我们俩是孪生姐妹,我是姐姐明澈,她是妹妹明清。”
名字真好听,朱翊钧自己在心里说了一句,看着姑娘浅笑的嘴角,是两个甜甜蜜的酒窝。那哪里是酒窝,分明是两湾摄人心魂的清泉。这才是真正的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他呆呆地接过手绢,居然是比皇宫里还要上乘的苏绣。一下笑了:“好吧,我收下。助人为快乐之本!不过,这个银子呢,你们拿回去!”说完把银子扔给递手绢的姐姐,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说出一句:“这方手绢是上乘的苏绣,本身就超过这二十两的价格。所以,我把这个收下就行,是吧。”
两位绝世美女都笑了,笑得他心旌荡漾的。
妹妹明清说话了:“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
朱翊钧却没接话,径自朝前走了几步,在旁边一个卖纸的店面前停下了:“这是什么?怎么卖?”
“公子,您真有眼光,不瞒您说……”卖纸的突然降低了声音,贴近了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这是上贡皇宫里御用的厕纸,是皇上指名要用的!质量特别好,好多人都买了把它放到家里裱起来,挂在墙上,因为有纪念价值,以后一定还会升值!”
“挂起来?扑哧……”朱翊钧忍不住笑了,口水差点喷到卖纸的脸上。
卖纸的继续低声:“看您特别有缘,便宜一点卖您了,一刀,十两银子。”
朱翊钧又笑了,接过卖纸的递过来的这一刀皇家厕纸,转身就走,旁边的青龙急忙过来交银子。
身后两名绝世美女还一直跟着,争相叫住他:“喂!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有礼貌啊,我们都告诉你我们叫什么了,问你半天了,你还没有说呢?”
皇帝这时已经来到玄武守候的轿子面前,笑着转身,面对着她俩:“你们就叫我苏绳吧!”
“苏绳?”那两个美女对视了一眼,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候,冯保已经快步赶过来,为皇帝掀起了轿帘。
皇帝不动声色地坐进轿内,笑着向她俩挥了挥手。四大高手同时起轿,迅速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