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脸又是一红:“想什么,你今天真是有些怪怪的,是因为这软轿子不光烧坏了你的屁股,还把你的脑袋也烧糊涂了吧。”
玄武的脑袋却晃得跟拨浪鼓儿似的,只见他咬了咬牙,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出了一句:“我就想,如果换了是我而不是董千里去扑挡住你,你对我会不会也象对待千里那么伤心欲绝!”
朱雀突然不说话了,她似乎一下就明白了玄武的心意,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和他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隐瞒,于是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老四,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那天千里在咽气之前,我没有说过多的话,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但是这话我不能说,我得让他走得宽心!”
玄武瞪大了眼睛:“真的,你心里有的是……”
朱雀回瞪了他一眼:“我心里的这人也不是你!你还是踏踏实实做你的带队将军吧!”
玄武脸色已是赤红,好半天才回复过来:“哦!既然是这样!那我明白了!老三,你说你这样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照理说所有男人看见你应该都躲得远远的才对,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呢?嘿嘿。”
这一下把朱雀的脸也说红了:“你个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老姐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有个男人喜欢也被你嘲笑成这样!再说了,我说我心里有人,可只是表明了我的态度,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喔!”玄武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原来你只是单相思而已!唉,要说单相思却是最苦,有道是:长相思,摧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朱雀并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他将这一首李白的《长相思》背完,而且似乎深有感触,末了才幽幽说了一句,似是调侃似是埋汰之语:“你说你原来只是一个皇宫护卫,后来成了一个带兵打仗的,即便如此,也还算是有些关联。可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真想学咱们李大将军,成为一个文武全才啊!”
玄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文武全才有什么不好,非得象咱们以前一样,天天打打杀杀?就算天天打打杀杀,没事品品文学,不也挺好么?你别说李成梁了,就说我们督主冯保,那不也是文武兼修么?武功天下第一,我看这文才,除了张居正,也没人能超得过他去!”
朱雀仍然嘲笑他:“你还真是会找榜样,督主之才,岂是我等能够达到的,不和你贫了!”说完放下了帘子。
玄武见她如此,没办法,也只能放下帘子,良久,才自言自语了来了一句:“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单相思呢,相思苦,相思煎熬。有的时候,即便是对面相见,也难解相思愁闷!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全部背得这首诗?”
朱雀的轿子里,她也对玄武背起的这首《长相思》感触不已,轻轻在嘴里念叨:“一会儿就要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还好不好?是瘦了么?是一直在等着我回来么?”
我对于你,
只是场意外;
你对于我,
却是一场爱情。
一个人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
别人早已经忘记了。
有些人的恋爱,
仅仅是爱上了“恋爱”。
专一不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心一意。
金銮殿,皇帝和太后都盛装以待辽东将士凯旋。
钟鼓齐鸣之中,凯旋归来的李成梁等人缓缓步上阶梯,接受所有文臣武将及皇宫护卫们的祝贺。
李成梁有意相让,请谭纶走在最前面。谭纶却非常谦逊,让李成梁、玄武和龚正陆走在前面,自己走在一边,拉着张居正唠起了家常。
张居正也知道谭纶这是有意让征战沙场的将领们走在前面,微笑着与他落在后面:“子理,这一次辽东不虚此行啊。”
谭纶也笑:“首辅,你还真别说,这一战赢得不易!尤其是十万女真铁骑漫山遍野攻向宁远的时候,还真是够悬的。”
张居正不停颔首:“可以相像,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能从这样惨烈的恶战中活着回来就是奇迹,更别说高奏凯歌而还了。今日封赏之后,有时间到我那儿去小坐一会儿,咱们哥俩儿酌上几杯,好好聊聊你这平定辽东的感受。”
谭纶先是摆了摆手:“小酌几杯没问题,不过这平定辽东的感受我可不敢谈,我可不敢抢功,这都是李成梁他们的功劳,我就在宁远城外筹了五万兵,还是在朱雀、董千里的计策下才对女真铁骑实施反包围,最后得以全胜。”
张居正笑了:“你就不要谦虚啦,为帅者,居中调停,既要有对敌之谋略战术,还要有用人之虚怀若谷,公可称当之无愧!”
谭纶仍是摇头:“不敢当!真不敢当!现在辽东的地面上,铁将军李成梁和战神双星玄武、朱雀,可以说是威名赫赫。尤其是玄武,不论在大明军中还是女真族人之中,都是直翘大拇指!”
张居正点头:“这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军中之名,来不得半点虚假!”
……
正说间,殿前已经有司礼官高声叫道:“皇上有旨,今日举办辽东凯旋大典,宣辽东总兵、龙骧将军李成梁,军师龚正陆,玄武、朱雀二位将军,兵部尚书谭纶、侍郎王崇古上殿觐见。”
谭纶对旁边的张居正使了一个眼色:“看看,皇上就是有分寸!先宣他们,再宣我们,这就叫以事论事,真正论功行赏!”
张居正笑着对他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那是当然!皇上年纪虽轻,却是极其明白!赶紧上殿吧!哈哈!”
谭纶整束衣冠,与李成梁等人一齐步入大殿,当中跪倒磕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与李太后对视一眼,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众位征战劳顿,今日凯旋归来,实乃国之大幸,社稷大幸,百姓大幸,快快平身!”
“谢皇上!”众人抬起头来,看到皇上和太后都是满脸的笑容,不由得打消了一些紧张情绪,想到今日是皇帝特意为他们举办的凯旋大典,胸中涌起了自豪感,个个精神抖擞地立于殿上。
“好!”皇帝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眼见一个个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不由赞叹不已:“国有良将如此,何此中华不兴?”
李成梁领头拱手:“皇上为国家之事日夜操劳,我等所幸不辱使命!今日归来,见皇上和太后如此高兴,我等心安矣!”
李太后也站起身来,款款前行,话虽温婉,却是掷地有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尔等虎虎生威,能为皇上分忧,为天下分忧,实乃大明之幸甚!”
众人急忙躬身:“臣等不敢当!多谢太后夸赞!”
皇帝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敢当的!今天你们几位最大,说什么都不过分!来人啊!上酒!”
“是!酒来了!”冯保答应一声,带着两个小太监端着盘子过来,亲自把一盏盏酒送到每个人的手上,送到玄武和朱雀的时候,二人急忙抢先一步接了过来,轻声说道:“不敢当!谢谢督主!”
冯保却只是笑笑,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那意思是你们俩个够急忙,老夫以你们为骄傲。
皇帝也端了一盏酒,高高举起:“今日大殿之上,照例不应该有酒,应该放到一会儿庆功宴上再喝。不过朕觉得这规矩并不重要,因为它是人定的,人可以遵行也可以修改。关键是今日这场合是个天大的喜事,所以朕就把这规矩改了。当时出征前在校军场,朕用好酒与你们壮行。今天你们回来了,不光不辱使命,还替朕打下了一个朗朗辽东。来,朕满饮此盏,敬你们!”
“多谢皇上!”众人一起仰脖,将此盏一饮而进。
“好!”皇帝将空盏递给旁边的太监,一展袍袖:“冯保,直接论功行赏吧!”
“是!”冯保拿起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成梁、龚正陆等人跪下听旨!”
李成梁等人急忙“扑通”跪倒,头磕在地上:“臣等聆听圣谕!”
“此番辽东平定,振军威,何其壮哉!茫茫血雨,烽火连连,唯我大明将士,奋勇杀敌,令社稷腾华,续炎黄精诚。今犒赏三军将士,载歌舞于尧舜之前。着李成梁……”
李成梁急忙跪着上前一步,高声应道:“微臣在!”
“大将军李成梁,率队平定辽东,一举立定乾坤,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于事态危急之间,彻底扭转辽东之不利局势,并且刚柔并济,使如今之辽东成为各族人民和睦之地。着李成梁仍任辽东总兵,节制辽东一切军务,封镇国大将军,加挂兵部侍郎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