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坚持不肯让李丢丢骑马,因为他说李丢丢现在的身高和那头驴更配。
回程的路上,李丢丢问是谁要见他,夏侯琢如实告诉他说是武亲王,李丢丢对武亲王其实没有多大概念,想着大概也就是羽亲王那么大。
夏侯琢见他疑惑,于是多说了一句:“武亲王很大。”
李丢丢问:“不也就是你爹那么大?”
夏侯琢比划了一下:“两个我爹那么大差不多,也没准是三个。”
李丢丢就跟吓了一跳似地说道:“那确实很大了。”
骑马跟在一边的叶杖竹是真的想捂脸啊,这么幼稚的对话是夏侯琢和李丢丢两个人说出来的,让叶杖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旁边那个夏侯一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一定是……
“可是……”
李丢丢道:“他再大,我也得先去一趟涞湖县,我的事还没做完,不如你和叶先生回去的时候就说没有看到我,不知道我去了何处。”
叶杖竹解释道:“武亲王很快就会离开冀州城,最多三五天而已,你先跟我们回去见武亲王,等这事过了之后我们陪你去涞湖县。”
李丢丢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武亲王有三个羽亲王那么大,不去见的话确实不太合适……可是王黑闼死了,宋封也死了,死人大不大?”
他不等夏侯琢和叶杖竹回答,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没有什么比死者更大的了……况且,我无法确定连功名的人追查不到王黑闼的家人藏身何处,如果我耽搁了几天再去,见到的又是尸体……”
他摇头:“做不到啊。”
夏侯琢认真地说道:“李叱,你应该明白,武亲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留在冀州,哪怕他不在冀州城,这北境之内也是他最大,你见他一面,就有可能飞黄腾达……呸!”
夏侯琢啐了一口后说道:“这些词儿连我自己都劝不了,咱们赶路走快一些,昼夜不休的往那边赶,争取缩短一半的时间赶回冀州。”
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我们的马多。”
李丢丢认真地说道:“麻烦你把们字去掉。”
夏侯琢道:“好的,好在我的马够多!”
李丢丢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夏侯琢点头重复:“知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叶杖竹以为他俩刚刚已经足够幼稚,看到这一幕后才确定,原来自己看到的幼稚真的只是冰山一角啊,他丝毫也不怀疑这俩若是争起来的话,会用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石头剪刀布来一决胜负。
“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
夏侯琢道:“唯有你我一决胜负才行。”
叶杖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心说想什么来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李丢丢问。
“说吧,怎么一决胜负?”
夏侯琢道:“比撒尿,看谁尿的远,谁尿的远这些马就是谁的。”
叶杖竹心说我滴个亲娘嘞,果然自己还是太幼稚了,比撒尿难道不比石头剪刀布更惊天地泣鬼神?
刚想到这就听李丢丢说道:“那不行,你人高马大的,高处的肯定比低处的尿的远,不公平。”
叶杖竹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夏侯琢道:“那你说比什么才公平?”
李丢丢看向叶杖竹说道:“叶先生右手出几根手指,左手挡住,我们两个来猜,谁猜对了就是谁赢了。”
夏侯琢点头道:“可行。”
叶杖竹道:“可若是我偏袒夏侯呢?我反正用左手挡住了,你们都看不到,他猜几根我就变几根,你猜几根我就变不是几根,你赢不了。”
李丢丢道:“所以得加上一个规矩。”
叶杖竹问:“什么规矩?”
李丢丢道:“谁作弊谁是小狗的。”
叶杖竹一怔,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可真是厉害了……”
他看向夏侯琢,心说这已经幼稚到家的规矩你该不会也觉得很公平吧。
却见夏侯琢郑重认真的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该当如此!”
叶杖竹叹了口气道:“你们俩自己玩吧,你猜他的他猜你的,谁猜对了算谁赢,我求你们了,别拉上我……”
李丢丢心想这个人真是怕当小狗啊。
与此同时,冀州城里。
羽亲王府,羽亲王杨迹形看到下人引领着长眉道人过来,他心里松了口气,武亲王杨迹句很信这些鬼神之说,尤其是对道人的推演算卦,更是深信不疑。
但他这般身份,寻常道人或者江湖术士自然不会随意见,见了也不会随意信,因为他有个好友是龙虎山上的道人名为张有须,名声极大,被誉为中原第一高人。
武亲王正坐在书房里看书,羽亲王领着长眉道人从外边进来,长眉道人一抬头就看到武亲王那张威严的脸,他吓了一跳,这张脸上写满了杀戮和无情。
“拜见王爷。”
长眉道人连忙俯身一拜。
武亲王看了看面前这道人,身上没有一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道袍,他便有几分不喜,他这个人喜欢人板板正正的样子,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都得有规矩。
“你便是长眉道人?”
武亲王把手里的书册放下,想着反正人也来了,况且三弟说此人有透彻命运之能,索性就聊一聊。
长眉回答:“正是草民。”
“方外之人,不算草民。”
武亲王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过来说话。”
长眉小心翼翼的过去,欠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后问道:“不知王爷想问什么?”
“问国运。”
武亲王看着长眉的眼睛说道:“你且看这大楚国运如何?”
长眉吓得心里一紧,心说这国运还用看?瞎子都知道大楚哪还有什么鸡毛的国运,有鸡毛也是一地鸡毛。
他不敢说,只好回答道:“小道只看人,不敢窥天运。”
武亲王倒也没有责怪,他问龙虎山张有须,张有须都是避而不答,更何况这样一个落魄道人。
“那你看我气运如何?”
武亲王坐直了身子后问了一句,见长眉眼神闪烁似乎略有惧意,于是说道:“只管看,我不怕被你看,你又怕的什么?”
长眉便也坐直了身子仔仔细细看武亲王面相,几许后,又让武亲王伸出手看了看手纹。
“恭喜王爷。”
长眉俯身道:“王爷未来五年之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逢战必赢,无论大战小战,无一败绩。”
“五年?”
武亲王似乎对这话不是很满意,因为有了五年这个期限,让他觉得心里稍稍不太舒服,所以他问:“为何是五年?五年之后又如何?”
长眉低头的时候咽了口吐沫,没敢让武亲王看到,他低着头说道:“之所以说五年,是因为小道这本事,最多就能看五年,是小道无能。”
“原来是这样。”
武亲王哈哈大笑:“你若真能一眼看到五年已经了不起,张有须说他最多能看十年,你能看五年便有他一半的本事……看五年,也好。”
他看向长眉道人问道:“我听闻你还有个弟子天赋异禀,比你眼力还要好些,他在何处?”
长眉道人摇头道:“小道也不知徒儿李叱去了何处,他可能遇到了些身不由己的事。”
羽亲王听到这句话后心里暗自说了声漂亮。
“嗯?”
武亲王果然好奇,他问道:“是何事让一个少年郎身不由己?谁会如此难为一个孩子?”
长眉道人一脸怯意地说道:“小道不能说,不敢说。”
羽亲王心里又叫了一声漂亮!
武亲王微微一怒:“是何人难为你们,在我面前你都不敢提及他的名字。”
长眉道人连忙道:“那人是冀州权势最大的人,逼着我徒儿不敢回四页书院读书,小道若是提及这名字,怕也有杀身之祸。”
武亲王看向羽亲王:“是你?”
羽亲王连连摆手道:“我怎么会难为他们师徒,我与他们师徒有缘,我儿还与李叱是至交好友。”
武亲王又问:“那就是节度使曾凌?他竟敢做如此仗势欺人之事?”
长眉和羽亲王两个人同时摇头:“不是不是。”
武亲王终于懂了,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又是连功名?!这冀州城里什么时候轮到他是权势最大的那个!”
长眉道人像是吓坏了,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俯身一拜道:“是小道说错话了,小道无知胡言乱语,请王爷责罚!”
武亲王看向羽亲王,叹了口气后说道:“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在给我做一出戏。”
羽亲王连忙说道:“王兄,长眉道人所言不虚,并不是要欺骗王兄。”
武亲王又看了看长眉,这老道人脸上惶恐之色比真的还真,那不是如假包换的真,那是假一赔十的真。
于是武亲王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冀州城里多留几日,看看那冀州城里权势第一的人究竟有多嚣张。”
羽亲王压低声音道:“王兄,传闻此人每年都给刘崇信送去不少……你懂得。”
武亲王一皱眉道:“怪不得如此。”
他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步,大概半刻之后他忽然笑了笑说道:“既然他权势那么大,我也有求于他啊……且看我求过去,他是不是连我面子都不给。”
他笑道:“三弟,你与我一道去府治衙门一趟,我一个亲王分量不够就拉上你这另一个,且看看我们两个的分量加起来去求人,能不能求到。”
羽亲王道:“都听王兄的。”
半个时辰之后,冀州府治衙门。
武亲王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连功名,他努力堆起一些笑容,可是他这般威严的人,堆起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呢,比鬼还吓人呢。
“本王不日就要出征,是特意来向府治大人你求助的。”
武亲王笑呵呵地说道:“居中粮草匮乏,又缺兵器甲械,所以我来看看府治大人能不能帮上忙。”
连功名一惊,觉得此处有坑。
武亲王道:“也无需多,你别害怕,就……粮草五万石,兵器甲械随意,你看着支援,我若是说的少了显然是看不起府治大人你,所以粮草就这些,日子嘛……就半月,如何?”
连功名心里骂了个遍,可却只敢苦着脸说道:“下官……下官尽力而为。”
武亲王道:“好,本王就喜欢这爽快人,这样,我们立个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