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靶场之后,罗慧宁返回康复中心,张扬则陪着楚嫣然去了天安门,原本答应要和她一起看升旗,今儿晚了,不过也得补救一下,楚嫣然挽着张扬的手臂,两人来到广场之上,国庆期间这里是节日气氛最为浓厚的地方。
望着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张大官人满脸肃穆,楚嫣然看到他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干嘛这么严肃?”
张扬道:“自然反应,每次当我看到五星红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特纯洁,思想中最纯净最单纯的那部分情怀全都被勾了出来。”
楚嫣然轻声道:“我曾经看过一次升旗,还是外公带我过来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老人家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候居然流泪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想我妈妈。”
张扬道:“只有经历过战争年代,亲自参与新中国成立的人才会有那份感动,那份情结,你是不会体谅到的。”
楚嫣然啐道:“说得跟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楚嫣然站在广场中让张扬帮他照了几张照片。
张扬取景的时候,发现取景框中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王学海的妻子田玲,张扬抬起头,田玲也看到了他,因为王学海的事情,田玲和张扬之间也并不愉快,看到张扬她显得有些错愕,还是张扬主动向她走了过去,微笑道:“田姐,这么巧啊,你也来广场玩!”
田玲笑得有些生硬:“是挺巧的,我陪父母来天安门看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老人,她的父母都是部级高官,不过现在都已经退下来了,远处还有一个年轻人,是田玲的弟弟田国强,当初在新景园的时候还被张扬揍过一顿。
张扬给田玲的父母打了一个招呼,又将楚嫣然介绍给田玲:“我女朋友,楚嫣然!”
田玲笑道:“真漂亮!”
张扬乐道:“那是,不然怎么能把我迷住?”
楚嫣然俏脸微红,这厮从来都不知道谦虚。
田玲道:“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了,我还得陪他们去毛主席纪念堂。”
张扬道:“那好,有机会一起吃饭。”
田玲点点头,转身和家人一起走了。
看着她离去,楚嫣然方才问道:“她是谁?”
张扬道:“王学海的妻子,人挺不错的,可惜找错了人家。”
楚嫣然叹了口气道:“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现在就有些害怕了。”
张扬把自己的手臂伸出去,乐道:“别怕,我实行三包,等以后咱们结了婚,你什么时候不满意,随时就能退货。”
楚嫣然挽住他的手臂道:“收不收货我还没决定呢,你要是再不听话,我拒收。”
张大官人亮了亮手上的钻表道:“咱俩可是签了合同的,你要是拒收,我得收你违约金。”
楚嫣然扬起秀眉道:“违约就违约,怕你不成?”
楚嫣然发现刚刚回国时候的顾虑和担心根本是多余的,无论她和张扬多久没见,心中的那份感情依然如故,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变淡。
和田玲的相遇,让张扬想起了王学海,没听说这厮最近有什么动静,想来是被自己虚张声势的截阳掌给吓住了。张扬和楚嫣然在广场上玩了一会儿,又去王府井转了转,当晚两人去鼓楼吃夜市,走到鼓楼的时候,张扬忽然想起一个人,老厨师曹三炮就在附近,那老爷子的厨艺绝对是一流水准,想起来都有些口舌生津,不过时间太晚了,去拜访人家有些唐突,于是张扬打消了念头,和楚嫣然两人在附近想找一家特色餐馆,发现前方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前挑着一道酒帘,上面写着三炮酒家。
张扬心说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一阵子不见,曹老爷子也开了餐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啊,过去曹三炮是给中央首长做饭的人,根据张扬的推测,曹三炮十有八九是给乔老服务的,现在退休在家,正是享清福的年纪,老爷子什么都不缺,又没什么牵挂,不可能再开餐馆这么辛苦。
带着满怀的好奇,张扬和楚嫣然走近了酒馆,进入四合院方才发现回廊之中有不少人都在排队,里面已经客满了,楚嫣然从服务员那里拿了一个号牌20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算了,咱们还是换别家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扬向那服务员道:“这间酒馆的大厨是曹三炮曹老爷子吗?”
那服务员不无骄傲道:“就是曹老爷子!”
张扬一听乐了:“麻烦您通知他老人家一声,就说他老朋友过来找他了。”
那服务员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满脸的质询,张扬实在太年轻,说是曹老爷子的朋友,有点不靠谱。服务员道:“老爷子忙着呢,只怕没工夫见你。”店大欺客,饭店的生意好了,连带着伙计都傲慢了起来。
楚嫣然看着那服务员就有点来气,将那号牌仍还给他,牵住张扬的手就走,不就是吃饭吗,我们是来消费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张扬也犯不着跟一个小服务员一般见识,正准备和嫣然一起走呢,却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这不是张扬吗?”
张扬转过身去,却见身穿灰色粗布唐装的曹三炮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刚刚去厨房转了一圈,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张扬,张扬笑道:“曹大爷,真是您呐!”
曹三炮乐呵呵的走过来抓住张扬的手臂:“来了可不能走,上去,我请你们吃饭!”
那服务员看到曹三炮对张扬如此热情,方才知道这年轻人没有撒谎,脸上的表情不觉有些尴尬,楚嫣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和张扬一起跟着曹三炮来到后面的小楼,曹三炮专门有一间小屋,里面已经摆好了凉菜,因为位于小楼的东侧,三面都有窗户,木格窗全都打开。
张扬看出曹三炮一定还有客人,慌忙道:“曹大爷,我们还是别叨扰您了!”
曹三炮哈哈大笑道:“什么叨扰,你又不是不认得,就是那个吃白饭的史沧海!”
张扬一听原来是八卦门的掌门史沧海,今天真是很巧,想不到在这儿会遇到他。说话的时候史沧海已经走进来了,看到张扬他也是惊喜非常,乐道:“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人到来。”
曹三炮道:“你少拽词儿,这鼓楼一代老鸹倒是有不少,何曾见过喜鹊?”
史沧海笑眯眯道:“曹三炮,今晚做佛跳墙了?我嘴馋了!”
曹三炮道:“这么大年纪,这么好吃,也不怕被人笑话!”他邀请客人们坐下,拿出两瓶内贡茅台,乐呵呵道:“老首长给我的!”
史沧海道:“我那儿也有一箱,刚才想着给你拿过来,可临出门却忘了。”
曹三炮道:“乔鹏飞孝敬你的?”
史沧海点了点头,乔鹏飞是史沧海的小徒弟,尽孝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扬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曹三炮对乔鹏飞如此熟悉,他稍一琢磨忽然醒悟,难道曹三炮过去服务的老首长就是乔老?
张扬把酒打开,楚嫣然起身帮助他们在小黑碗里倒满酒,自己也倒了小半碗。
曹三炮端起酒碗道:“今晚真是高兴,新朋老友汇聚一堂,好久没见面了!来!喝!”
张扬一口把酒给喝干了,史沧海也是一饮而尽,曹三炮现在年事已高,酒量大不如前,只喝了一口,楚嫣然更是浅尝辄止。
张扬微笑道:“曹大爷怎么会想起开饭店?”
曹三炮笑道:“这饭店不是我开的,我徒弟徐常志开的,他害怕生意不好,所以请我过来给他指导,其实我只是挂个名儿,什么事情都不做,每天在我这间小屋里饮酒喝茶,倒也逍遥自在。”
史沧海道:“你的招牌就是无形资产!”
曹三炮道:“什么无形资产,我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的,根本没有什么牵挂,退休工资我都花不完。”
这几道凉菜都是曹三炮亲自做的,楚嫣然吃得赞不绝口,曹三炮并没有见过楚嫣然,张扬将楚嫣然介绍给他们。史沧海听过楚嫣然的名字,上次自己的徒弟乔鹏飞就是因为骚扰这女孩儿,方才被张扬狠揍了一顿。直到现在,八卦门的诸多弟子都视将张扬视为仇敌。
史沧海大有宗师风范,他主动向楚嫣然敬酒道:“楚姑娘,我对徒弟约束不严,过去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楚姑娘多多谅解。”
楚嫣然微笑道:“史老伯别客气,事情跟您没有关系,你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盯着他们。”
曹三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一探究竟:“怎么回事?”
张扬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不提了!”
史沧海道:“张扬的胸襟比起我那帮徒弟要强!”他端起酒碗和张扬喝了一碗。张扬喝完这碗酒,却感觉小腹一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马上察觉到丹田处真气有些异动,这种情况最近已经发生过几次。
史沧海就坐在张扬的对面,他观察入微,张扬刚才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史沧海道:“你不舒服?”
张扬笑道:“可能是这两天有些累了,不胜酒力!”说完这句话,腹部却疼得越发厉害了,张扬强忍着痛,起身道:“对不起,失陪一下。”
楚嫣然关切道:“你怎么了?”
张扬笑道:“没事,人有三急。”
张扬走出门外,向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感觉到丹田处如同刀绞般疼痛,单手扶住墙壁,强行支撑没有倒下去,自从为常海心疗伤之后,体内的真气就恢复的极其缓慢,而且更让张扬费解的是两股不同的真气相互冲突,彼此间无法抵消。
身后一人扶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了张扬的脉门,张扬转脸望去,却是史沧海跟着他走了出来,想必自己刚才的一幕全都被他看到了。
史沧海探查了一下张扬的脉象,不由得大惊失色,低声道:“你练了什么功夫,真气走岔,走火入魔之兆!”
张扬知道史沧海的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苦笑道:“说来话长!”
史沧海道:“你先调息,缓过气来再说!”他手掌抵住张扬的后心,一股浑厚的内力送了过去,帮助张扬将体内冲突的内息导气归元。
过了一会儿,张扬方才睁开双目,舒了一口气道:“好险!”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史沧海道:“你现在的功力和我当初见你的时候相差太多,连那时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了。”
张扬道:“前些日子,我修习了一种武功,想不到和我的内功相克,扰乱了我的内息,让我的功力大打折扣。”
史沧海叹了口气道:“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张扬道:“就好像药物中的排斥反应,现在后果已经造成,我后悔也没用了。”
史沧海点了点头道:“回去再说,在你没有找到化解方法之前,最好不要妄动内力,否则只会重创你的经脉,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张扬对自己的情况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阴煞修罗掌和他本身的内功相克,他为了帮助常海心修复容颜,冒着风险又修炼此功,如果仅仅如此,他还可以很快恢复,可是后来为了营救安语晨,打通她闭塞的经脉,又不惜使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潜能,让内力成倍增加,内力增加的同时,对自身的伤害也是成倍增加,张扬本以为通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可以让受损的经脉得到缓慢的复原,可现在看来复原的速度非但极其缓慢,而且充满了危险。张大官人并不后悔,博爱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珍视身边的每一位女孩子,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代价。他的复原过程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功力恢复,体内异种真气的冲突也会加剧,有些像笑傲江湖中修炼吸星大法的令狐冲,不同的是,给令狐冲造成困扰的是别人的真气,而张扬的困扰却从自身而来,相对前者而言他的问题应该更好解决一些。
如果不尝试恢复内功,那么张扬的身体就不会存在内息冲突的问题,可是在眼前的这个世界中,武力仍然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张大官人在身体状态最差的时候就遇到了乔老的保镖钟长胜,并在他手下吃了亏,让张扬放弃武功,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张扬和史沧海返回房内之后,两人对刚才的事情都只字不提,张扬依旧谈笑风生,他不敢继续逗留下去,生怕自己还会发生刚才的状况,小坐一刻,便起身告辞。
楚嫣然看出张扬有些不对,上车之后,柔声道:“你怎么了?”
张扬道:“我没事,可能中午饭菜油水太足,吃坏了肚子。”
楚嫣然哪里肯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是不是淋雨的缘故?”
张扬笑道:“我身体壮得像头牛,那点雨根本不能把我怎样!”
楚嫣然道:“回去吧,咱们先去萌萌那里!”
张扬道:“两室过道的房子,我睡哪儿?”
楚嫣然笑道:“当然是过道!”
张扬道:“算了,天池先生把他那座位于香山的宅子给了我,要不,咱们去那里住!”
楚嫣然俏脸绯红,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道:“可萌萌知道我们出来。”
张扬道:“那我跟你回去住过道,要是半夜我真的破门而入,不会把你吓着吧?”
楚嫣然格格笑道:“你敢!你和小欢睡,我和萌萌睡!”
“真是嫉妒秦萌萌啊!”张大官人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情却有些低沉,如果不尽快找出控制体内真气冲突的方法,搞不好真的会像史沧海所说的那样走火入魔。
回到秦萌萌家里,张扬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这里太窄,还是回香山去住,楚嫣然看到他举止如常,渐渐放下心来,轻声道:“你回去小心一些。”她将张扬送到楼下,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张扬道:“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知道楚嫣然虽然大方,可心底却是矜持,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认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的原因之一,对张扬来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克制真气冲突的方法,他不想让楚嫣然为自己担心。
楚嫣然点了点头,转身走上楼梯,走了几步,又依依不舍的转过头来。
张扬笑着挥了挥手,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带她一起走,楚嫣然一定不会拒绝,可张扬不敢,他生怕自己万一真气冲撞,吓到了楚嫣然。
张扬驾驶着他的皮卡车,驶入深沉的夜色,驶向香山的方向。
来到天池老人留给他的那套宅院,已经是夜晚11点钟了,张扬从手套箱中找出了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走了进去。天池老人逝去之后,这套宅院赠给了张扬,而张扬身在江城,不可能在北京久住,所以平时维护打扫这座宅院的任务就交给了陈雪。
张扬刚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书房内的灯光,他心中一怔,难道陈雪会在这里?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果然看到陈雪从书房内走了出来,陈雪看到张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毕竟有这座宅院钥匙的人并不多。
陈雪穿着一身蓝色运动装,刚刚洗过头发,黑色秀发流瀑般披在肩头,越发映衬的肤如凝脂洁白无瑕,一双明眸一如秋月般清冷,和张扬异地相逢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欣喜,仿佛张扬本来就该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一般,淡然道:“你来了!”
张大官人不禁有些好奇了:“你知道我来吗?”
陈雪摇了摇头。
张扬重生后不久就认识了陈雪,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陈雪的冷漠就从未改变过,张扬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他虽然玩世不恭,游戏风尘,可是在陈雪面前却很少开玩笑,这和陈雪冷淡的性格也有关系,他轻声道:“我打算在这儿借宿一宿,不知可不可以?”
陈雪淡然道:“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房子!”她指了指东边的房间道:“住在那里吧,房间我打扫过了!”
张扬点了点头,陈雪回房取了钥匙之后,打开了房间,张扬走入其中,陈雪道:“浴室内的水我刚刚插上,一会儿才能使用。”她拉开柜橱,抱出一床毛毯道:“山里夜晚清冷,要多盖一些。”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懂得照顾自己。”
陈雪道:“早些睡吧!”说完她翩然离去。
倘若在平时,张扬或许要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可现在他是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情,他正面临着重生以来身体上最大的一个难题,想要克服异种真气的冲撞,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内力完全散去,从头修炼而起,可那样就意味着他会变成一个普通人,张大官人从大隋朝穿越到这会儿内力都没有完全失去,可现在却要将内力散去,心底的确有些不舍得。可如果不推倒重来,内力恢复越多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就越大,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日后可能会变得无可收拾。
张扬暗自叹了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就算是散去内力,从头再来,也没什么,毕竟他年轻,武功的根基仍在,只要勤于修炼,三年内必有所成。
张扬关上灯,盘膝坐在床上,双手交叉在一起,修炼武功要花费无数寒暑,可化去内力却只需要一瞬之间。张扬反反复复犹豫着,就在他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仍然没有逃过张扬的耳朵。
张扬穿上鞋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霜华漫天,月光在青色细瓦之上反衬出青蒙蒙的光华,一只黑色的野猫蹲在屋檐之上,凄厉的叫了一声。
张扬摇了摇头,自己这双耳朵也不济事了,居然没能听出是野猫在上面。
张扬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野猫突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一道紫色的光芒宛如急电般向他射来,张大官人心中骇然,想不到那闪电貂竟然会出现在天池先生的旧宅。
张扬想都不想,一掌就拍了出去,闪电貂身法灵活到了极点,在虚空中变幻身形,躲过张扬的这一掌,一口就咬在张扬的脖子上。
张扬大骇,只觉着闪电貂白森森的利齿已经刺入他的血肉,他右手抓住闪电貂的躯体,死命捏了下去,张大官人虽然功力大不如前,可是生死存亡之时,他的潜力全都爆发了出来,几乎用尽全力,那闪电貂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只听到咔吧之声响起,它周身的骨骼竟然被张扬硬生生捏碎,临死之前,又一口咬在张扬的手背之上,疼痛让张扬发出一声闷哼,双手举起闪电貂,狠狠摔向不远处的墙壁,闪电貂在墙壁之上撞得脑浆迸裂,成了一摊肉泥。
陈雪听到动静从书房内冲了出来,却见张扬手上全都是鲜血,脖子上,身上也都是鲜血,他转过脸向陈雪笑了笑,月光将他的面孔映衬的无比惨白,张大官人身躯晃了晃,双腿一软向地面倒去。
陈雪古井不波的美眸终于藏不住关切之色,她轻呼一声冲了上去,一把将张扬抱住,避免他一头栽倒在地面之上。她拖着张扬回到他的房间,将他放在床上,却见张扬脖子上仍然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陈雪当年曾经被闪电貂咬中肩头,是张扬救了她,她一望就知道是什么缘故。
陈雪顾不上多想,俯下身去,樱唇贴在张扬脖子的伤口上,一口口将毒血啜吸出来,闪电貂以食毒虫为生,咬过的创口腥臭无比,陈雪只吸了几口,便趴在一旁吐了起来,她吐完又继续为啜吸伤口,直到伤口的鲜血由黑转红,方才停下,转而去为他手上的伤口吸出毒血。
张扬的手机不停响起,铃声将昏迷的张大官人唤醒,他低声道:“别……有毒……”
陈雪一言不发,脱掉张扬的T恤,发现他的胸膛之上还有两个被闪电貂咬噬的伤口,陈雪俯下身,对着张扬胸膛的伤口,用力吸啜。
张扬伸出大手,捧住陈雪的俏脸:“不要……”
陈雪美眸中的光芒坚定而笃信,这世上无人能够改变她的念头,她轻轻拉开了张扬的手,低下头去,嘴唇再次贴在张扬赤裸的胸膛上。
外面似乎有物体落下,陈雪回头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动静,望着张扬胸膛伤口上的鲜血终于转红,她擦拭了一下樱唇,起身走出门去,却见门外地面上绿色的光芒不断闪烁,走近一看,却是一个手机,陈雪不禁颦起了眉头,大门并没有开,应该是有人翻墙而入,她匆匆走向门外,拉开大门,正看到一辆汽车渐行渐远,尾灯在远方的山路上变得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张扬再度苏醒的时候,发现陈雪正用毛巾为自己擦拭着身上的血污,他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扶我去浴缸里,我……我要运功逼出余毒……”陈雪搂着他的身躯,张扬中毒之后身体虚弱无比,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陈雪的身上,好不容易才挪到浴室内,陈雪按照他的吩咐将浴缸内放满热水,张扬坐了进去,向陈雪道:“我给你开过的药方你还记得吗?”
陈雪道:“记得,那些草药还有一些,就在书房内。”
张扬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赶紧……赶紧去熬好喝了……快去……”
陈雪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事。”
张扬闭上双目:“快去……”
陈雪不敢影响他用功逼毒,走出门外望着那依然闪烁的手机,芳心之中不禁蒙上一层忧郁。
张扬几经尝试都无法聚拢体内的真气,他原本就犹豫应不应该把功力散去,可这闪电貂将他咬得功力涣散,现在根本不用犹豫了。
陈雪不久后就将草药熬好,张扬喝了一些,陈雪也喝了一碗。张扬看到陈雪并无不适这才放下心来,陈雪虽然为张扬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然有毒素随着血循进入了张扬的体内,张扬苦笑道:“想不到这闪电貂竟然是专门来寻仇的!”
陈雪道:“你感觉是否好一些了?”
张扬从浴缸中水淋淋站了出来,脚步虚浮,在陈雪的搀扶下方才站住,他低声道:“我无法聚拢内力,无法将残存的毒素逼出来。”
陈雪道:“那岂不是麻烦,要不,我来帮你!”
张扬道:“你怎能帮到我?”
陈雪道:“我的内力也有小乘,如果在过去,你内力浑厚,我自然无法帮到你,可现在,你体内真力所剩无几,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我帮逼出毒素倒是有些把握。”
张扬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如果任由毒素留在体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曾经领教过陈雪的内力,陈雪修炼的内功从老道士李信义那里得来,以她淡漠性情刚好可以做到心无外物,修炼早有所成,让她试一下倒也无妨。
张扬重新坐回浴缸内,向陈雪道:“你去天池先生的书房,我过去曾经留下一盒金针在那里。”
陈雪点了点头,不多时拿回了那盒金针,点燃酒精灯放在浴台之上。
张扬将金针在火上炙烤消毒之后,刺入自己的身上的七处大穴,然后道:“可以开始了。”
陈雪来到他身后在水中坐下,纤手贴在张扬坚实的脊背之上,美眸闭起,潜运内力,她的一双手原本就洁白如玉,此时变得越发晶莹,流露出青蒙蒙的玉质光华。一股清凉的气流透入张扬的经脉之中,张扬的身躯为之一震,陈雪的功力虽然并不浑厚,可是如同涓涓细流,送入他的经脉之中,张扬心中惊喜不已,没想到陈雪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心情的波动马上被陈雪察觉。陈雪道:“专心一些,出了岔子,咱们恐怕都要没命。”
张扬内心顿时一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功力大打折扣的同时定力也比过去差了许多,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心无旁骛才对,否则不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陈雪的不负责。
如果说陈雪的内力宛如清流,那么张大官人现在的经脉就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她的内力柔和纯净,对张扬眼前的状况却是最为适合的。
随着陈雪将内力透入张扬的经脉之中,张扬的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运行两个周天之后,黑气开始转淡,从金针刺入的地方流出一缕缕黑色的血流,到最后,张扬的肤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可他左手五指的指甲却变得漆黑如墨,张扬睁开双目,一手捻起金针,依次刺入自己的指尖,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越发清醒,张扬将左手垂入浴缸之中,黑色的血雾在水中弥散开来,很快就将浴缸中的水全都染黑。
陈雪感觉自己的内力开始受到了阻滞,张扬自体的防御机能开始恢复,陈雪的内力将他体内沉睡已久的内息成功唤起,两股冷热不同的内息在张扬的丹田内酝酿升腾,彼此剧烈的冲撞让张扬骨骸欲裂,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