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岗推开车门赶紧走了过去:“住手,住手!”他说住手的时候,桑贝贝又照着陈凯的小肚子来了两脚,你说住手没让我住脚啊!这丫头下手也够黑的。
桑贝贝的两脚踢得陈凯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捂着小肚子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儿了。
陈岗道:“别打了,别打了!”
桑贝贝指着陈岗的鼻子道:“老头,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惹火了我连你一起打啊!”
陈岗被她吼得一愣,说实话,陈岗还真没什么战斗力,看到弟弟都被揍成这德行了,自己养尊处优惯了,就算冲上去也只有挨揍的份儿,他NND,这年月,女孩子怎么都变得这么凶猛了?
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辆公牌奥迪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车灯照在他们身上,几个人都被照得睁不开眼,车门打开,张大官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桑贝贝跑了过去:“张扬,这两个老流氓欺负我!”
陈岗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成流氓了?还被冠以一个老字,他第一次产生了检讨自己的念头,这样的场合,以自己的身份本不应该过来的,这下好了,惹麻烦了。
以张大官人的眼力,远远就认出了陈岗兄弟两个,这厮心中既没有感到担心也没有感到生气,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别说陈岗兄弟俩,就算再来几个也不会是桑贝贝的对手,不生气是因为他巴不得陈岗兄弟俩和桑贝贝发生点摩擦呢,其实陈岗兄弟俩不找他毛病,张大官人都想主动找他们毛病了,现在这俩居然主动往枪口上装,麻痹的,作死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张扬见面,陈岗是非常尴尬地,无论这个桑贝贝是不是张扬的相好,自己都不好解释眼前的一切,不得不承认陈岗的脸皮还是有着相当厚度的,他笑道:“张扬,这么巧啊!”
张扬没理他,对桑贝贝道:“表妹,怎么回事儿?”
桑贝贝瞪大了眼睛,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他表妹了,不过她马上明白了,这厮是想避嫌,往外摘清自己呢,桑贝贝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咬牙切齿道:“表哥,这两个老流氓欺负我!”
张扬道:“你一定误会了吧,这两位一位是我们的纪委书记,一位是开发区分局局长,都是国家干部啊,怎么能是老流氓呢?”
陈岗的脸皮涨得通红,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弟弟的脸被这个小姑娘给打了,他们兄弟俩的短都被张扬给揭了,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可今天这事儿摆明了理亏的在自己一方,陈岗道:“张扬啊,原来这小姑娘是你表妹啊!”他当然不会相信张扬的说辞。
张扬道:“陈书记,您怎么在这里啊?”
陈岗道:“吃饭……吃饭……”他把陈凯从地上搀扶起来,向张扬道:“误会一场,我们先走了!”
桑贝贝还想不依不饶,却被张扬一把给拉住,拽到了奥迪车内,桑贝贝进入车内就火了:“喂!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
张扬道:“你懂什么?过犹不及,差不多就得了。”说话的时候,看到陈岗开着车匆匆离去。
张扬也掉转车头,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桑贝贝充满嘲讽道:“你们北港这帮干部全都是奇葩啊!”
张扬道:“陈岗是个老色狼,我正想找他麻烦呢,想不到他居然主动惹到了我的头上。”
桑贝贝发现张扬正远远跟着陈岗的那辆车,她笑道:“你想跟踪他们?”
张扬没否认。
桑贝贝道:“不用跟的那么紧,我在那个老流氓身上安了一颗追踪器,他逃不掉的。”
张大官人有些惊奇地看着桑贝贝:“丫头,真是人才啊!”
“表哥,我帮你搞定了这件事,你怎么谢我?”
张大官人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要报酬了,咱们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不!”
陈凯躺在副驾上好半天才感觉到疼痛缓解了一些,他咬牙切齿道:“我饶不了她!”
陈岗道:“还好意思说,今晚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惹下这个麻烦?”
陈凯有些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说话的时候他看到大哥阴沉的脸色,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驶入分流道的时候,他小心地向后面看了看,张扬的车并没有跟过来。
陈凯道:“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岗道:“我看还是算了的好,不用我们出手,自有人对付他。”
把陈凯送回家之后,陈岗并没有回家,今晚的事情让他感到非常的郁闷,内心中有一团火,急切地想要宣泄,他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陈岗只说了一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陈岗所说的老地方是嘉盛苑,他在这里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陈岗把车停到楼下的车库内,习惯性的向周围张望了一下,然后向楼上走去。
来到房间内,陈岗脱去西服,拉开领带,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越想心中越是恼火。
十多分钟后,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笃笃的高跟鞋声响起,陈岗低声道:“不要开灯!”
房门关上之后又被反锁上,陈岗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陈岗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一个幽怨的女声道:“这么晚了,你才想起我?”
女人缓步走入月光里,从落地窗投入的微弱月光映照出她模糊的面容,这女人赫然是滨海前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
陈岗向她招了招手,洪长青来到他的身边,柔声道:“要不要先洗个澡?”
陈岗没说话,忽然他抱住了洪长青,极其粗鲁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掀起她的裙子,没有任何前戏就狠狠侵入了她。洪长青娇呼道:“老东西,你轻点儿……啊!”
陈岗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喜欢我用力吗?你不是喜欢我狠狠的对待你吗?你们女人全都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今晚的陈岗格外的疯狂。
洪长青一双雪白的大腿死死缠住了陈岗,用这样的方式减缓他的动作,她气喘吁吁道:“怎么?谁给你气受了?拿我发泄?”她从心底鄙视这个男人,这次的调动让她彻底看清了陈岗的嘴脸,自己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他却把自己弄到了港口开发区科技技术局综合办,一个毫无权力可言的清水衙门,而且自从调动之后,陈岗再也没有找过她。
陈岗不说话,机械地在洪长青身上动作着,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洪长青的侄女洪诗娇。
洪长青道:“我去科技技术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帮我换个地方?”
或许是为了报复她的这句话,陈岗狠狠的前冲了一下,然后道:“诗娇最近在干什么?”
洪长青咬了咬嘴唇,感到了一种侮辱。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激烈交战的时候,张大官人和桑贝贝正在阳台上透过红外夜视仪向里面张望着。
桑贝贝压根没想到这两人一上来就演出了这种火辣的交锋场面,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她不敢看,张大官人却看得不亦乐乎。他碰了碰桑贝贝,桑贝贝畏之如蛇蝎的躲到一旁,张扬伸出五指,意思是找她要微型照相机,桑贝贝来到滨海真的很不错,有这么多的高精尖间谍装备可用。
桑贝贝把相机递给了他。
张大官人向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一把拉开了推拉门,对张大官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可谓是轻车熟路,快门咔啪咔啪摁下,闪光灯频闪,映照出陈岗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的面孔。
陈岗的脑海中也因为闪光灯的照射而变得一片空白,当陈岗的意识渐渐回到他的体内,他反应过来应该不顾一切地去抢对方手中的相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阳台之外。
陈岗想追出去,可是洪长青因为惊恐锁紧了他的身子,在陈岗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那么紧过,脊背中一股冷气蹿升起来一直蹿到他的脑门,然后陈岗感觉到自己一泻如注,整个人也变得瘫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岗方才恢复了一点生气,他慢慢从洪长青的身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服,他听到洪长青在黑暗中的啜泣声。
陈岗点燃一支烟,坐在黑暗中默默抽吸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哭什么?”
洪长青抽抽噎噎道:“究竟是谁?”
陈岗没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自始至终都藏身在黑暗中,而且他的动作很快,拍完照之后就已经离去。陈岗这时才想起自己住在四楼啊,那人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洪长青道:“这下完了,万一那些照片被曝光,我可怎么活啊!”
陈岗怒道:“哭哭哭!你做戏给谁看?”
洪长青愣了,含着泪望着陈岗:“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做戏?我做什么戏了?这么多年,你为我做了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现在居然怀疑我,你是不是人?”
陈岗指着大门的方向:“滚!”
洪长青咬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她今天算是彻底认清了陈岗的本来面目,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她停下脚步,转身对陈岗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世上没有白吃不付账的道理,如果我出了任何事,你也不会好过,还有,你给我记住,工作你不愿意解决,你就得给我其他补偿!你自己掂量着办!”说完洪长青摔门而去。
陈岗气得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诅咒道:“婊子!”寡妇无情,婊子无义,今天陈岗算是深刻认识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张扬和桑贝贝躲在车内,看着洪长青离开了嘉盛苑,洪长青不时的捂着嘴,似乎在哭。
桑贝贝叹了口气道:“张扬啊张扬,你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是不是太卑鄙了?”
张大官人道:“谁让他欺负我表妹来着?”
桑贝贝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你这种表哥呢。”她指了指张扬手中的相机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笑道:“当时的情况下陈岗没看清是谁干得,不过他肯定会怀疑我。”
桑贝贝道:“你是想利用这次的机会把他给整死,还是留着在手里慢慢虐死?我看你肯定选后者。”
张大官人对桑贝贝的这番话表示赞赏:“丫头,越来越明白我的心思了,北港常委里,就没一个人愿意帮我说话,你说陈岗这孙子要是突然倒戈相向,那帮常委是不是把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陈岗思量再三,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亲弟弟,昨晚他只和张扬碰过面,陈岗想来想去,如果说有仇家,那么张扬无疑是他目前最大的仇家,过去他一直都想报复张扬,而张扬也没少干针对他的事情,最近他听到风声,张扬扬言要取代他常委的位置,当然这只是听说,可信性并不大。
可是如果这些照片真的落在了张扬手里,恐怕麻烦就大了。考虑了一整夜之后,陈岗决定找张扬好好谈一谈,试探一下,这件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张扬接到陈岗的邀请并不意外,他本身就在北港没有离开,听说陈岗请他吃饭,张扬欣然应邀。
陈岗请吃饭的地点在金色港湾,本来陈岗和皇冠更熟一些,可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皇冠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
请人吃饭想找到一个名目对陈岗这种政治老手来说并不困难,张扬答应的很痛快,没等他说出要解释昨晚的误会这个理由,张扬就答应了下来。
陈岗越发怀疑张扬有问题。
张扬和陈岗单独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两人是对手,是敌人,能让两个相互抱有敌意的人坐在一起,肯定有一方想要做出主动让步。
让步的一方几乎都是主动提出邀请的一方,所以陈岗见到张扬的时候,笑得很和蔼。
张大官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傲气,胜不骄败不馁是一个官员最基本的素质。
关上门来,有些话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陈岗道:“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陈凯喝多了,所以才会和你表妹发生冲突。”陈岗尽量表现得谦逊,可在张扬的眼里,这厮今天再也没有过去的精气神,显得有些低声下气。
张大官人笑道:“陈书记实在是太客气了,昨天也不是陈凯一个人的责任,我那个表妹脾气也太大了一些。”
陈岗呵呵笑了一声,他低声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总是不好。”
张扬道:“是啊,我担心会影响到大家的声誉,过去就过去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翻过这一页就是。”
陈岗道:“张扬,我没看错你,过去我就知道你胸怀很大,做事情有大局观。”
张扬笑道:“公是公私是私,一个国家干部连这么点素质都没有哪行呢?”
陈岗道:“现在的年轻干部,有你这样素质的可不多了。”
张扬道:“我毕竟年轻,不会处理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周围有不少人都说我任人唯亲,还说我把陈凯同志从滨海踢走的,目的是为了给程焱东腾位子。”
陈岗道:“我可没这么想,陈凯的调动是在你来滨海之前的事情,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大官人心中暗乐,抓住了陈岗的小辫子,这厮说话果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狗日的真是乖巧啊。张扬道:“陈书记,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把正常的人事调动,看成了一种阴谋,就拿洪长青同志来说吧,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要求调离滨海的,别人却说是我把她逼走的,你说说我冤不冤啊?”
陈岗听到张扬提起洪长青的名字,内心不由得紧缩了一下,他几乎能够断定了,张扬绝不是偶然提起洪长青,他肯定是存心有意。陈岗道:“革命事业就得做好承受委屈的准备。”
张扬道:“陈书记,我不能和您相比啊,我沉不住气,其实您受得委屈肯定比我多,外面关于你的流言也有很多,有人说你跟洪长青两人有不正当关系呢!你听说过没有?”
陈岗整个人凝固在那里,如果刚才只是猜测,现在他已经能够断定了,张扬啊张扬,你他妈太狠了,居然跟踪我,拍我的照片,陈岗望着张扬,望着这厮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手头有把刀,陈岗肯定拿起来狠狠捅到这厮的心脏里,他要杀人灭口,可这个念头稍闪即逝,因为陈岗没这个胆子。
张大官人不仅仅是暗示这么简单,在陈岗看来,这厮就是摊牌,张扬在告诉他,自己的命脉已经完全被他掌握在手心里,现在只要张扬乐意,马上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一旦知道最坏的结果,陈岗的内心反倒变得踏实了许多,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怎样?陈岗道:“难啊,别人都看到我们表面的风光,谁知道我们背后的辛苦。”
张扬道:“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能不理解吗?陈岗光屁股的照片都被他拍到了。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陈岗仍然能够做到古井不波,这么多年的政治修炼不是白来的,他开始冷静的分析,看来张扬现在并不想使用手中的这张牌,也就是说,张扬想做的并不是揭穿自己,一下将自己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想要利用自己。
陈岗并不害怕被张扬利用,他最害怕的是自己在张扬的眼中失去价值,如果那样,自己就连喘息调整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要张扬觉得自己对他有价值,那么张扬就暂时不会掀开这张底牌,也就是说,他还有逃过劫难的机会,陈岗道:“张扬,我听说最近你和泰鸿之间搞得很紧张。”
张扬笑了笑道:“我跟泰鸿之间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那帮别有用心的人搞出来的。”
陈岗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人一旦被别人拿住了七寸,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在张扬面前忽然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陈岗期望张扬提出要求,如果张扬让他干点什么事儿,他心里还能好过一些,可张扬什么事情都不提。陈岗道:“这次泰鸿拿下蔺家角的态度很坚决,如果市里不把那块地划拨给他们,他们就放弃在北港建设分厂。”陈岗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市里这次也很为难,毕竟之前做出了这么多努力,而泰鸿又是钢铁行业的领军企业,如果能够顺利落户北港,对北港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啊。”
张扬道:“陈书记,咱们共产党人怕过要挟吗?”
陈岗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陈岗以为张扬在说自己,心说怕,怎能不怕,你丫不拿着我的裸照要挟,老子会对你一个小字辈忍气吞声?做梦去吧!
张扬道:“泰鸿在建厂的问题上要挟市里,本身就非常的可笑,搞得他们好像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们非得巴结他们,让着他们,我说各位领导有没有考虑过,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泰鸿之所以选定北港,不是要支援地方建设,更不是要帮助北港提升经济收入水平,他们的目的首先是为了自己,我调查过泰鸿在南武,他们在那边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想要降低薪酬水平,想要降低运输成本,所以才会选择北港这个港口城市,既然是合作,双方就应该站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有谁求着谁,他们投资北港建厂,以后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觉得市里在对待泰鸿的问题上过于软弱,给他们提供便利条件可以,但是不能时刻让步,你越是让步,他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今天提出这个条件,明天还不知道要提出什么更苛刻的条件呢。”
陈岗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觉着市里在这件事上处理的有些过于软弱了。”如果不是被张扬捏住了命脉,陈岗才不会顺着他的口气说话。
张扬笑眯眯望着陈岗,这个人转变的真快,翻脸比翻书都快,别看现在跟自己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可心底指不定怎么恨他呢。张大官人才不怕陈岗恨自己,你陈岗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