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幸子道:“武直先生,我希望能够尽快针对这件针对我的刺杀事件进行调查。”元和幸子的措辞非常严厉,其中又充满了技巧。
在高仲和听来这话真是让他太舒坦了,元和幸子等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按照她的说法,那就是日本人刺杀日本人,这就是日本国内政了,从另一方面也支持了张大官人见义勇为的说法。
高仲和道:“武直先生,我也希望贵方能够尽快查明这件事,这不但是对贵方公民负责的态度,也是对我国公民负责的态度。”
武直正野道:“高先生,目前这六名日本公民的身份正在核实中,我们还无法确定他们犯罪的动机……”
张大官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武直正野的话:“动机就是杀人!我真是不明白,你们日本的犯罪分子咋就那么多呢?上次在清台山遇到了一批,这又是一批,他们在你们日本进行犯罪活动就罢了,可非得把犯罪活动蔓延到我们国家,谁不知道我们中国是个和平国度,社会和谐,犯罪率很低,可你们国家的犯罪分子一来,就把我们的犯罪率给拉高了,这不是影响我们国家的荣誉吗?不但危害了我们的社会安全,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们的国家形象,知道的是你们日本人在中国犯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把他们杀了呢。”
高仲和感觉张扬的这番话的确有点太不客气了,武直正野怎么都是日方副大使,人家身份地位在哪儿摆着,你这么跟人家说话,根本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人家,可让高仲和纳闷的是,武直正野被张扬数落了一通,窘得老脸通红,却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不知道武直正野究竟是理亏呢?还是他的涵养好到可以面对张扬的数落,而不发火生气的地步?
武直正野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双方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显然没有继续探讨这件事的心情,起身告辞。
张扬本想跟着他们一道离开,却被高仲和给留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高仲和道:“刚才你说话可够毒的啊,人家毕竟是日本副大使,还是留点余地的好。”
张扬笑道:“那帮人给脸不要脸惯了,咱们越是把他当人看,他越往狗群里靠拢。”
高仲和道:“别胡说八道,你对那个元和幸子了解多少?知不知道那帮日本忍者为什么要杀她?”
张扬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元和幸子是元和集团的当家人,元和真洋死后,把那么一大笔庞大的家族财产全都传给了她,其他人肯定眼红啊,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元和家族的内斗,咱们跟着掺和不上。”
高仲和笑道:“你说得倒是跟那么回事似的,可主动掺和的那个人就是你啊,如果你不出手,怎么会死了六条人命。”
张扬道:“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别出手,让那六名日本忍者把元和幸子杀了?”
高仲和道:“我没那意思,你小子少偷换我的概念,既然元和幸子那么麻烦,我劝你还是离开她远点儿,真要是惹了麻烦,后悔都晚了。”
张扬当然明白高仲和是一番好意,他笑道:“高厅,谢谢了啊,我在大是大非上还是能分清楚的。”
高仲和道:“能分清大是大非的人很多,可是能过美人关的却没几个。人不但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珍惜啊!”高仲和语重心长道。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最近听说了一些传言,据说张扬和宋怀明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愉快。
张扬点了点头道:“高厅,谢谢了啊!”
高仲和知道这小子八成是口是心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好好想想吧。”
张大官人也没啥好想的,这货属于撂爪就忘的那种,来到门外看到元和幸子的那辆GTR战神仍然停在那里,笑眯眯凑了过去。
来到车前元和幸子落下了车窗,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目光却没有看他,轻声道:“昨晚睡得好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睡得一点都不好,满脑子都想的是你,我就纳闷了,人怎么可以那么没良心呢?我好歹也拼死拼活的当了把护花使者吧,没功劳,也算是有点苦劳,你怎么忍心大半夜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秋霞湖边呢?”
元和幸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她咬了咬嘴唇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你再把我扔半道儿怎么办?”
元和幸子道:“你怕啊?”
“怕你?嘿嘿,我怕你吃了我不成?”张大官人说着就坐了进去。
元和幸子这才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身搭配的不错,很时尚啊!”
张大官人笑道:“耐克最新秋冬款,衣服不咋样,可我本钱太好了,穿啥都是那么出众。”
元和幸子猛然踩下油门,让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推背感。
张扬住的地方不远,元和幸子把他送到了省政府一招,张扬下了车,主动邀请道:“上去坐坐?”他本来以为元和幸子会拒绝,却想不到她居然点了点头:“好!”
元和幸子虽然说好,却并没有打算去张扬的房间,而是指了指一旁的茶座:“喝点茶吧!”
张扬应了一声,在省政府一招这种地方,出来进去的机关领导不少,本来认识他的人就很多,再加上他今儿披红挂绿的特别招眼,该不会某个有心人看在眼里又要给他制造出一段绯闻来吧?
不过张大官人很快就想通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惯了,怕什么?爱咋地咋地?
两人正准备前往茶座呢,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张扬!真是你啊!”
张大官人转过身去,却见身后奥迪车里出来了一位老熟人,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李书记,原来是您啊!”
李长宇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元和幸子,他和元和幸子没怎么打过交道,第一眼印象就是顾佳彤又活过来了,这心底直发毛,大白天的莫不是撞到鬼了?
元和幸子见到张扬遇上了熟人,她向张扬道:“我忘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张扬道:“嗳,不是说好喝茶的吗?”
元和幸子笑道:“我还有生意要谈,等我忙完给你电话。”她又向李长宇礼貌地道别,然后驱车离去。
李长宇望着远去的车影,一脸迷惘道:“她不是顾佳彤吗?”
张扬道:“不是,她是日本人,元和幸子!”
李长宇也听说过元和幸子的名字,点了点头道:“元和集团的总裁,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扬道:“您什么时候来东江的?”
李长宇笑道:“刚到,来开会的。”
张扬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李长宇让秘书去安排住宿,自己则跟着张扬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张扬给李长宇泡了杯茶,在他对面坐下。
李长宇笑道:“这身衣服倒是有点奇装异服的味道。”
张扬道:“昨天遇到点事儿,临时找了身衣服穿,今天走在大街上,别人都把我当外星人看。”
李长宇哈哈大笑,抿了口茶道:“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张扬道:“李叔,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心里正烦着呢,要不您开导开导我!”
李长宇道:“你在官场中都混成老油子了,哪还需要我开导?”
张扬道:“这话可太不负责任了,我之所以混进官场还不是托您老人家的洪福,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把您当成师父一样膜拜的。”
李长宇笑道:“愧不敢当,就算你当我是师父,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现在都已经修炼成精了,我还是一凡人,不敢指点你了。”
张扬端着茶杯挨着李长宇坐下:“李叔,我在滨海没几天好呆了。”
李长宇道:“什么情况?”他并不知道宋怀明已经有意让张扬离开滨海的事情。
张扬将宋怀明的意思简略地说了一遍,他和李长宇之间亦师亦友,最近这两年虽然不在一起工作,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从未变淡,正如张扬刚才所说,他一直都将李长宇视为他在仕途上的带路人,没有李长宇,他是不可能进入官场打拼的。
李长宇听他说完,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思量了一会儿方才道:“张扬,我倒觉得,宋书记之所以这样做,未必是对你有成见,或许他是在利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些年做出的成绩的确有目共睹,但是宋书记身为平海一把手,他在很多事情上就不能不有所顾忌,身处风口浪尖,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他目前的位子,以宋书记目前的政治修为,别人想动他肯定没那么容易,所以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将目光放在和宋书记有关系的人的身上。”
张扬道:“那就是我喽!”
李长宇道:“纪委针对你搞出的这件事,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有道是旁观者清,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人正在挑战宋书记的权威。”
张扬点了点头,很多话不用说透,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敢于挑战宋怀明的人究竟是谁。
李长宇道:“这一层面的政治斗争并不是我们能够介入的,但是我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一些门道,高厅、焦部这些人过去都是乔书记的老部下,他们旗帜鲜明地支持宋书记,从另外一个层面证明乔书记是站在宋书记这一边的,乔书记站在这一边,就证明乔老也是站在这一边的。”
张大官人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长宇道:“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其实这些事你比我明白。”
张扬道:“李叔,我是当局者,您是旁观者,我当然不如您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李长宇道:“文浩南在这件事上分明是被人利用了,上头给他压力让他辞职,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要把他从平海可能出现的乱局中摘出去,而不是真要对他进行处分。”
张扬道:“你这次来可能就是为了处理他的事情吧?”
李长宇道:“他的事情早已成为定局,轮不到我管。不过上次他针对你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是被人利用了。我们既然能够看出来,文副总理肯定比我们看得还要清楚,有人要利用他的儿子对付他的干儿子。你觉得他心里会高兴吗?”
张扬道:“换成谁也不会高兴。”
李长宇道:“所以。有些人的做法看似聪明。可是操之过急,反而促进一个政治联盟的形成。”他说完笑眯眯喝完了那杯茶,将空杯放在茶几上:“这场斗争必然是惊心动魄的,张扬,宋书记真正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远离战场。”
张大官人道:“太可惜了,像我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你和嫣然什么时候结婚?”
张大官人道:“元旦!”
“别忘了给我下请柬!”
“那是一定的。”
中午张扬接到元和幸子的电话,张扬笑道:“真没想到你能主动打电话给我。”
元和幸子道:“今晚在临汤有个晚宴,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席?”
张大官人原本就打算夜探临汤。想不到元和幸子居然主动提出了邀请,这下好了,省去了爬墙的麻烦,张扬道:“其实晚上我有很多事。”
“不方便那就算了!”
“可再大的事儿也不如你的事情重要,所以我决定把其他的事情都推了。”
元和幸子道:“五点我去接你!”
挂上电话,张扬马上打给了丽芙,丽芙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们正在盯井上靖夫妇,他们好像今晚也去临汤参加晚宴。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分析,安德恒很可能藏身在和风温泉。”
张扬道:“难不成是日本人的聚会?”
丽芙道:“我和贝贝会去那附近接应你。千万不要轻敌,不要中断联络。”
张扬道:“不就是吃顿饭吗?能有多大风险?”
丽芙道:“元和幸子到底是敌是友很难分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张扬道:“放心吧,我会多加小心的。”
丽芙道:“你一定要记住,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张大官人笑道:“成,听你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元和幸子乘坐着一辆黑色宾利来接张扬,因为是出席正式晚宴,张大官人弄了身西服套在身上,不得不承认这货的身材一流,配上黑色西服显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元和幸子身穿深红色晚礼服,外披黑色貂裘,高贵而不失妩媚。
张扬在她身边坐下,以传音入密道:“你真美!”
元和幸子俏脸微红,她并不知道张扬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以为司机也可以听到,柔声道:“今晚是商会出面举办的一个晚宴,会有不少日本社会的名流前来。”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是井上君要我邀请你的。”
张扬笑道:“他请我的话,我一定不去,也就是你才有这个面子。”
元和幸子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羊脂玉般的纤手叠合在膝盖之上,轻声道:“今晚山野雅美也在那里。”
张扬不知她提起山野雅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微笑道:“她很重要吗?”
元和幸子道:“井上君想调节你和柳生先生之间的关系,柳生纯一郎虽然败在了你的手里,可是他是个愿赌服输的人,对你推崇的很。”
张扬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要是不介意,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临汤镇位于东江西南,因为当地遍布温泉,水质绝佳,所以成为这一带最负盛名的休闲胜地,张扬曾经来过这里一次,这边有不少干休所,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才渐渐商业化,允许私人投资进入。
日本商人在这方面的投资有着相当的喜好,和风温泉村就是日本独资的一个项目,据说投资额和建设规模都是临汤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家,目前还没有正式营业。
元和幸子很少说话,她的沉默很快就连累着张大官人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路上不巧又遇到堵车,抵达和风温泉的时候已经就快晚上七点了。
司机亮出请柬,大门方才缓缓开启,停车场上已经停了许多车辆,张大官人举目望去,现场以日本汽车为主,果然是日本人的聚会。
元和幸子道:“咱们进去吧!”
张大官人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臂,元和幸子这次并没有犹豫,很配合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一起向宴会厅的门前走去。
耳边传来丽芙的声音:“好好享受你的晚宴。”
从停车场到宴会厅还特地铺上了红地毯,彰显此次晚宴的隆重。
张大官人并不是第一次走红毯,可走上日本人的红毯还是第一次。
有一种人生来就具有引人瞩目的本事,张扬和元和幸子恰恰都属于这种,两人一出场就吸引了现场宾客的注目,当然俊男靓女的组合是一方面,两人的身份是另外一方面,元和幸子是元和集团的总裁,自从元和真洋死后,她就开始执掌元和家族的大权,可以说是日本商界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而张扬虽然不是什么中方大员,可在驻华的日本人中这小子的名气却是不小,先是清台山,然后又是秋霞湖,死在这厮手上的日本武士已经超过两位数之多。
在场的日本人中不乏仇视张扬的人在,看到张扬陪伴元和幸子出现在晚宴现场,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元和幸子寡居这些年,还从未听说过她和任何男人发生过感情,看到她挽住张扬的手臂,表情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宴会的女主人在入口处迎接,这已经是张大官人第二次见到山野雅美,想当初山野雅美的武功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定的印象,今晚,山野雅美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她的肌肤生得很白,这黑色的晚礼服越发衬托得她肌肤胜雪,山野雅美的容貌并不惊艳,甚至稍嫌苍白了一些,不过她嘴唇涂得很红,宛如燃烧的火焰,让她的面孔顿时显得生动了起来。
山野雅美微笑走上前来和元和幸子打招呼:“夫人来了!”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承蒙山野小姐盛情相邀,我自然要过来。”她将身边的张扬介绍给山野雅美:“这位是张扬,我的朋友!”
山野雅美伸出手去,张大官人附庸风雅的来了个吻手礼。微笑道:“很荣幸认识山野小姐!”
山野雅美笑道:“早就听说过张先生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这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也是非常英俊,长发披散在肩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高傲的贵族气质。他笑着招呼元和幸子道:“夫人来了!”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和那男子多说话,和张扬一起向里面走去。
张扬道:“你认识他?”
元和幸子道:“他叫元和英明,从道理上应该叫我一声奶奶!”
张大官人猜测到元和英明是元和真洋的孙子,如果冲着这层关系,他的确要称呼元和幸子为奶奶。
张扬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元和幸子,低声道:“看起来,他并不怎么尊敬你。”
元和幸子道:“元和家内部的事情就不劳你过问了。”她看到了井上靖夫妇,向张扬说了一声,两人一起走过去向他们夫妇二人打招呼。
井上靖夫妇看来心情很好,并没有受到昨晚那场风波的影响。井上靖为元和幸子引见东江日商的时候。美惠子道:“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张扬笑道:“什么错觉?”
美惠子淡然一笑,抿了口红酒声音中略带伤感道:“好像回到了最初我们见面的时候。”
张扬第一次见到美惠子是在佳彤的引领下,他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元和英明道:“这个元和英明和山野雅美是什么关系?”
美惠子道:“恋人!雅美已经接受了他的求婚。”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
“据我所知,安达文的婚姻触礁和山野雅美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个山野雅美感情也忒不专一了吧。”
美惠子微笑道:“人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感情在这一过程中不可能一成不变,其实感情不专一的又何止她一个?”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张扬,言外之意是这方面你才是楷模。
张扬脸皮一热,讪讪道:“有些感情是不会改变的。”他想起了自己和顾佳彤,然后又道:“你和井上先生的感情就是大家的楷模。”
美惠子温婉笑道:“我在感情上原本就没有太高的要求,从不奢求什么浪漫,只求彼此能够相守,你们中国不是常说一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夫妻之间若想长久,就要甘于平淡。”
张大官人笑道:“听您的话让我感触颇深。”
美惠子道:“我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你,张先生绝不会甘于平淡的。”
张扬道:“井上夫人很了解我?”
美惠子道:“我对你的了解很多都是通过佳彤,过去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事情。”
张扬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口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美惠子道:“忘记一个人并不容易。”
张扬道:“既然爱过。为什么一定要强求自己忘记呢?”
美惠子点了点头。此时武直正野走了过来。他的身边并没有女伴。他和张扬打了个招呼,美惠子颔首示意,前往丈夫身边,留给两人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武直正野道:“张先生的刀术真是厉害!”他今天前往检查了那六名死者的尸体,看到几人死后的惨状,触目惊心之余不由得感叹张扬刀法的厉害。
张扬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日本人。为什么要相互屠杀呢?”
武直正野道:“我们已经展开调查,争取尽快找到答案。”
张扬道:“暗杀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武直正野道:“我也很想知道。”
张扬道:“武直先生听说过蛟龙会吗?”
武直正野目光一凛,嘴唇用力抿动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张扬的问题,想了一会儿方才道:“蛟龙会是一个古老社团,曾经在日本兴盛一时,可是二战之后因为内部分裂而瓦解,到六十年代的时候,逐渐消亡。”
张扬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拥有这么多年传承的社团。不可能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据我所知,元和真洋、服部苍山、山野良友这些人全都是蛟龙会的骨干成员吧?”
武直正野道:“元和真洋早已去世。服部苍山也洗手多年,潜心武道,至于山野良友,这个人是我国政府通缉的要犯,听说已经流亡海外,张先生听说的这些事并不能证明蛟龙会仍然存在。”
张扬道:“我听说二战结束之前,蛟龙会和日本政府联系密切,专门从事政府授意的谍报暗杀工作,整个亚洲到处都有他们活动的身影。”
武直正野道:“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了,我们承认曾经给亚洲许多国家带来过灾难,可那是过去,我们已经做出了补偿,现在的多数日本人是热爱和平的。”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是吗?”
武直正野道:“我没必要骗你,就算蛟龙会仍然有些成员在活动,但是他们的活动和日本政府绝无半点关系。”
张扬道:“照你看,最近接连发生的刺杀事件没有任何的政治目的,都是偶然吗?”
武直正野摇了摇头道:“一切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话。”他并不想和张扬继续谈论下去,借口去和别人打招呼,匆匆离去。
张扬的目光搜寻着元和幸子,发现她已经被一群日本商人包围,元和幸子优雅地回应着每个人的寒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张扬,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边,不由得莞尔一笑。
此时柳生纯一郎出现在会场之中,有位身穿和服的日本少女陪伴着他。
柳生纯一郎向那女孩说了句什么,日本少女点了点头走开。柳生纯一郎一个人走向张扬,张大官人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个自己的手下败将,难不成还敢当众向自己发难不成?觉得这里是他的主场?按理说不会啊,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有自取其辱的道理?
张大官人还是颇有大将之风的,看到柳生纯一郎走到近前,先朝他笑了笑,胜利者的姿态往往要高一些。
柳生纯一郎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来到张扬身边,低声道:“张先生在武学上的造诣是我所不能及也!”
张扬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人家既然摆出了谦虚的姿态,张大官人当然不能显得太过高傲,他笑道:“柳生老先生的剑法也名不虚传,我之所以能赢你,是因为我比您年轻,等我到了您这种年龄,说不定还不如您呢。”
柳生纯一郎道:“败了就是败了,就算我的体力处在巅峰的时候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难怪我柳生门的几个高手全都败在了你的手下。”
张扬笑了笑,觉得柳生纯一郎并没有因为落败而仇视自己,他的气度应该还算不错。
柳生纯一郎道:“我听说昨晚有人暗杀元和夫人?”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错,六名日本忍者,刀法高超,从他们的武功路数来看应该不是你们柳生门的。”
柳生纯一郎道:“我柳生家族门规极其严格,凡是我柳生门中弟子不得利用武功去从事刺杀之类的工作。”
张扬道:“柳生正道呢?”
柳生纯一郎叹了口气道:“他早已被逐出家门,柳生家族所追求的只是武道巅峰,而不是要去争权夺利。”
张扬道:“柳生先生对蛟龙会一定熟悉了?”他故意这样问。
听到蛟龙会的名字柳生纯一郎又叹了口气,他低声道:“其实在我来中国之前,就听服部苍山先生提起过你,昨晚我之所以前往你的房间冒昧挑战,是因为我并不相信你有他说得那样厉害。”
张扬这才明白柳生纯一郎突然挑战自己的原因,他笑道:“侥幸罢了!”
柳生纯一郎道:“我们柳生家族虽然将柳生正道逐出家门,但是他仍然是我们柳生的子弟,他被人所杀,我们必须要查个究竟。”
张大官人心说别查了,人就是我杀的,你们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放眼你们柳生一门,没有一个会是我的对手。
柳生纯一郎道:“你所说的蛟龙会,他应该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张扬道:“我最早听说这个组织,听说山野良友还是通过柳生义夫。”
柳生纯一郎眉毛一动,双目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你见过义夫?”柳生义夫正是他的儿子,自从他前来中国挑战张扬之后,就已经失去了消息。
张扬点了点头道:“见过,他约我在黑石礁决斗,我们打了一场。”
柳生纯一郎虽然没有看到两人决斗的场面,可是他已经猜到了结果,儿子在张扬面前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他的内心骤然收缩,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张扬道:“你放心,他没事,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日本女孩子就没那么幸运,我和他的决斗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图将我们一网打尽,山野良友的名字就是我从他那里得知的。”
这段时间柳生纯一郎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儿子担心着,直到现在方才从张扬的口中确认了儿子无恙的消息,他的内心激动不已,低声道:“谢谢!”
张扬道:“如果他至今没有和你联系,我想他应该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的缘故。”
柳生纯一郎道:“那是他的未婚妻尤加!”
张扬望着远方被人群簇拥的山野雅美道:“她是山野良友的女儿?”
柳生纯一郎道:“她的历史很清白,从小并没有在父亲的身边长大。”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蛟龙会的确存在!”他说完向张扬点了点头,举步离去。
却是元和幸子摆脱了几名日本商人的纠缠回到了张扬身边,望着柳生纯一郎的背影,她显得有些错愕,就在昨晚他们两个人还斗得你死我活,这会儿居然能把酒言欢了。她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们一见面会打起来。”
张扬微笑道:“真正的武者是不会因为胜败而仇恨对方的,柳生先生的确是一派宗师,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针对你。”
元和幸子道:“我现在有些好奇,你们究竟在聊什么了?”
张扬道:“聊武功!”
此时现场音乐声响起,舞会正式开始了,按照惯例,开场舞由晚宴的主人率先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