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徐州的报复作战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损兵折将,使天皇和陆军部感到更加恼怒,随即命令华北、华中的部队,在追击突围的中国军队的过程中展开武汉会战:华中方面军以一个军的兵力沿长江由东向西仰攻武汉,其余部队全力沿淮河由东向西推进。华北方面军则以沿陇海路西进,攻占郑州之后再挥师南下,与华中方面军会师于武汉城下。旷日持久的武汉大会战从此拉开了序幕!
1938年5月底,日军第11师团从山东菏泽地区南下,与第14师团回合后,一举突破兰封地区中国军队的防线,向开封逼近。
与此同时,日军华北方面军主力第二军也突破了国军第八军的归德防线,分两路从陇海路南侧向西推进,作为武汉北方门户的郑州已经岌岌可危。第一战区的主力部队为了避免遭到日军围歼,只好从郑州地区撤退到京汉铁路以西布防。郑州失守之后,武汉以北是千里大平原,无险可守,正好适合日军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只要十几天就可以进抵武汉。
此时,摆在国民政府大本营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难题:计划中用于武汉会战的主力部队,就是刚刚参加了徐州会战的那五十个师,这些部队经过几个月的拼搏消耗,已经十分疲惫,部队减员后还没有得到补充和修整,甚至还有相当多的部队还没有摆脱日军南路兵团的追击。由于日军的机械化程度高,部队行军以车辆为主,虽然长途奔袭,但是战斗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而国军基本是依靠两条腿赶路,从千里之外的徐州走到武汉的时候,早已经疲惫不堪,很难立即投入战斗,即使被迫应战,也发挥不出多大的战斗力。大本营迫切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让部队休整补充,恢复战斗力,同时调整部署,构筑阵地以阻击日军,另外,武汉的人员、物资也需要时间向大后方转移。
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大本营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果夫提出建议,掘开黄河大堤,用滔滔河水阻挡日军的进攻。蒋介石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虽然此举可以阻挡日军,但是必然会殃及无数民众,在历史留下千古骂名!前思后想之后,蒋介石认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最后下定决心,决堤放水!
1938年6月9日,新编第八师动用了两个团的兵力,在郑州以东的花园口把黄河大堤炸开一个五十米宽的口子,居高临下的黄河水犹如奔腾的巨龙,向着东南方向咆哮而去,在吞噬了无数的村庄和生命之后注入淮河,豫东和皖北44个县市,五万四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顿成泽国,数百万人无家可归。
在黄河决堤以前,日军第14和第16师团各一部已经攻入中牟、新郑,切断了郑州以南的平汉铁路线,但是被黄河水切断退路后,无法得到支援,最后被第一战区部队全歼。而第二军主力此时正好推进到开封以南地区,却突然被河水阻断去路。黄河决口,造成了从郑州至蚌埠地区的长约一千多里的大地障。日军自北南下包围武汉的计划完全破产,进攻郑州的日军第二军主力,不得不改变计划,掉过头来,沿着漫长的黄泛区东北面艰难地绕行,向合肥地区集结。然后,于8月底,才从黄泛区南面(淮河南侧)向信阳方向进攻。这一过程,使日军进攻武汉的时间,推迟了将近三个月。同时,使日军原计划利用淮河为水运交通,向信阳进攻的目的破产。因此,日军战略计划也被迫更改,从原来的以主力从北方席卷武汉,变更为以主力沿长江进攻武汉。
蒋介石深感此事罪恶深重,不敢承担责任,于是对外宣传是日军所为。日本历来最喜欢搞类似的小动作,从9.18事变到七七事变都是如此,可以说是个中高手,怎么可能愿意背这个黑锅,竭尽全力在广播、报纸上面声明这是中国军队所为。
看到黄河决堤的报道,杜周南感到义愤填膺,忍不住跑到孙百里的办公室大喊道:“这些畜牲居然做的出这种事?有本事就和国军在战场上面真刀真枪的干,为什么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却又不敢承认?以后在战场上对他们绝对不要客气,抓住一个杀一个,不要留一个活口,日本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人间!”
孙百里虽然同样是脸色铁青,但是和杜周南愤怒的原因却截然不同:“杜先生,你真的以为黄河大堤是日军炸开的?”
“什么?”杜周南脸色大变:“百里,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们自己的军队把河堤炸开的?”他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百里沉声说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可是日本人没有理由炸黄河的!从大本营传来的战报显示,日军主力部队早就越过了黄河天险,推进到郑州以南的平原地带,正好可以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同时,国军的阻击部队几乎被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利用河水,更何况决堤造成的后果是日军不得不多花时间从安徽绕道进攻武汉,使国军有时间从容布置防御武汉,试问谁会愿意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呢?”
听了孙百里的解释,杜周南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但是感情上却仍然无法接受:“可是淹死的都是中国人呀!大本营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打不过日军,难道不能撤退吗?小鬼子胃口再大,也没有能力把中国一口吞下去呀!”
孙百里冷笑着说道:“在大本营看来,宁愿淹死几百万老百姓也不能让手中的军队遭受一点损失!政府虽然打的是‘国民政府’的招牌,可是骨子里还是封建社会那一套,从来就没有把民众的死活当作一会事,四万万同胞依然是任人宰割的‘麋鹿’,不同的是这次来逐鹿的变成了日本而已。”
杜周南气得浑身发抖,急切地问道:“我们能不能把他们揭露出来?”
孙百里苦笑着回答道:“当然不可以!”然后解释道:“如果把真相公之于众的话,谁还愿意保家卫国?日寇来了是死,国军来了也是死,同样是个死,为什么还要去拼呢?西方的记者只是在大堤上面随便看了看都发现很多疑点,国内那么多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可是却都集体失语,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杜周南感到非常茫然:“那我们就袖手旁观吗?”
孙百里说道:“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全力以赴在战场上抗击日军,使大本营不至于失去胜利的信心,从而避免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第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黄泛区经济上的支援,做好接收、安置、救济黄泛区灾民的工作,略微尽点人事吧。”
杜周南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政客虽然可恶,但是如果没有日寇入侵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人间惨剧,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到日本人头上,让他们来背这个黑锅最合适不过!”然后他问道:“百里,你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孙百里回答道:“第60师和第61师已经在闽赣边境待命,新二师也整编完毕,本来打算马上出发的,可是蔡思强却送了件‘防弹衣’过来,我看了觉得不错,就让兵工厂抓紧时间生产,争取装备上一个师再走。”
杜周南好奇地问道:“‘防弹衣’是什么东西?实物在什么地方?我可以看看吗?”
孙百里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提出一件沉甸甸的衣服,递给杜周南:“这就是‘防弹衣’!”
杜周南手往下一沉,差点把防弹衣掉在地上,急忙用来抓住,仔细打量起来。防弹衣其实就是用帆布做成的一个坎肩,只是在前胸和后背额外镶嵌上四块钢甲,把要害全部保护起来。杜周南用手指轻轻地在钢甲上面敲了敲,里面发出空洞的声音。
孙百里解释道:“钢甲是两层的,中间是空的,这样可以降低重量。防弹衣在二十米以外可以挡得住三八式步枪发射的子弹,五十米以外能够承受轻机枪子弹的打击,而这层厚厚的帆布也能够大幅度降低弹片的杀伤力。防弹衣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了,足有4.5公斤。”
杜周南问道:“如果把你的三个师全部装备上的话要多长时间?”
孙百里回答道:“可能要好几个月吧!兵工厂现在的压力很大,需要把产能集中在高射炮等急需的武器上面,所以防弹衣的产量上不去。”
杜周南看了看防弹衣说道:“其实这个东西的工艺并不复杂,民用工厂都可以生产,只要兵工厂提供钢甲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用政府的名义给工厂直接下订单,这样产量就有保证了,其实很多军需品都可以这样来处理的。”
孙百里诧异地说道:“杜先生,这样做岂不是要多花很多钱,你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
杜周南无奈地说道:“国军炸黄河大堤给我很大的刺激,也使我明白了单纯强调经济是不对的,只有强有力的军队才能够保证经济发展和民众的生命安全!以后,我会加大对军工企业的资金支持,早日生产出自己的飞机、坦克,让军队可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日寇,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中国的土地!”
孙百里激动地握住杜周南的双手:“太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地率领部队参加武汉会战了,希望回到福建的时候,已经有自己的飞机和坦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