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多田骏六大将在接到东京统帅部的命令之后,立即指示参谋部和特务机关抓紧时间制定详细的计划,然后亲自驱车前往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求见汪精卫。
向汪精卫敬礼之后,多田骏六非常客气地问道:“汪先生,最近政府军队的整编情况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汪精卫听了多田骏六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一丝疑惑顿时浮上心头!南京政府成立之后就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军队,日本统帅部和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也公开表示支持,但是却在武器装备上面处处掣肘,现在却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里,汪精卫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回答道:“进展的非常缓慢!”
多田骏六笑着说道:“为什么呢?十九路军的江北军团投诚之后,给政府军带来了大批受过良好军事训练的中下层军官,应该很有帮助才对,怎么会进展缓慢呢?”
听到多田骏六提起江北军团,汪精卫立刻提高了警惕,小心谨慎地回答道:“我们新组建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本身就能够培养军官,所以造成进展缓慢的原因并不是军官不足,而是武器装备不足!这个问题,军事委员会曾经和派遣军司令部有过多次交涉,多田君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汪精卫看着多田骏六装腔作势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作为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多田骏六对这个情况绝对是了如指掌,他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另有目的!
多田骏六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显得很吃惊:“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然后又说道:“可能是最近战事过于频繁,司令部的幕僚们怕我分心,所以压下去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接着多田骏六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汪先生,近期帝国海军在南太平洋的战事进行的非常不顺利,需要从中国战场抽调几个师团的兵力南下,这样一来势必造成部分地区的兵力空虚,所以统帅部和派遣军司令部希望贵国政府军能够负担部分防御任务,为了增强他们的战斗力,派遣军司令将会在武器装备上给与充分的支持!”
汪精卫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因为连多田骏六这样级别的指挥官都坦然承认战况不利,实际情况肯定相差不远。现在日本的实力大幅度削弱,在中国战场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国民政府”刚好可以籍此机会采取强硬态度,迫使日本交换主权,扩大政府力量,增强军队的实力。这样一来,即使重庆军队最终击败了日本军队,自己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汪精卫非常爽快地说道:“多田君,政府军将全力配合帝国军队的行动,如果派遣军司令部能够提供充足武器装备的话,政府军甚至可以替你们完成部分作战任务!”
多田骏六等的就是汪精卫的这句话,急忙说道:“有汪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然后他故作慷慨地说道:“目前派遣军司令部的仓库里面有一个旅团的装备,明天就可以交付给贵国军队。”接着他话锋一转,开始谈论这次来访的正题:“汪先生,你也知道,大日本帝国虽然是个工业国,但是能源和资源都极度匮乏的国家,再加上太平洋战场和中国战场的巨大消耗,几乎没有多余的原料来生产武器提供给你的政府军。所以我想请南京政府下令搜集一些废旧金属送到日本,然后就用这些金属生产武器来供给你的部队,行吗?”
汪精卫这才明白多田骏六的真正来意,于是敷衍道:“为了报答日本政府和军队对南京政府的无私支援,我们会号召国民积极收集废旧金属。”
多田骏六笑着说道:“汪先生,这样做肯定远远满足不了要求!我建议采取以下步骤来达到目标:第一,长江中、下游流域各县政府,成立合作社,强制收购五金物资;第二,鼓动民众到捡拾废旧金属;第三,把城市里面一些废弃工厂里面的设备、机器,以及铁制的门窗、金属构件等等物品全部收集起来;第四,设法从国统区购买一些。”
汪精卫听多田骏六说的条理清楚,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更是疑窦丛生,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多田骏六故作慷慨地说道:“汪先生,如果收集的金属数量较多的话,帝国政府将提供一个战斗机中队给你的政府军作为感谢!”
汪精卫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谢谢你了!”
送走多田骏六之后,汪精卫急忙把陈公博、周佛海、梅思平、卫子虚等心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征询他们的看法。
汪精卫的话音刚落,陈公博就说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呆在上海,听李士群说,9月15号晚上,日本宪兵队突然在上海公共租界地区实施戒严,然后用军用卡车把那里的二十八扇重达三吨的铁门全部拉走,然后又花了一夜的时间把租界铁制路牌、下水道盖板全部搜罗一空,最后用轮船运回日本去了!如果日本政府真的想用这些金属来制造武器,提供给我们的话,完全可以等多田骏六知会您之后再动手,根本没有必要鬼鬼祟祟的搞,所以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周佛海想了想,说道:“难道日本的资源真的匮乏到这种地步吗?”
卫子虚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现在,日军和盟军仍然在澳洲对峙,南太平洋的绝大部分地区还在日军手中,其中既有盛产橡胶、锡、石油等战略物资的东南亚,也有盛产铁矿石的澳大利亚和印度支那,怎么会缺这么点金属呢?”
随后,与会众人都发表了看法,虽然都认为多田骏六没有说老实话,但是却也想不出背后的真正原因。
汪精卫看商量不出结果,就给众人提了下建议,他说道:“你们好好想一想,会不会和中国战场的形势有些关系?最近武汉驻军不断发警报过来,似乎国军在准备大举反攻,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经汪精卫这么一说,大家的思路顿时清晰起来。
卫子虚首先说道:“我还是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以日军在武汉的兵力,国军想一口把他吃掉的话,难度非常大,甚至有可能被日军反咬一口。在这种情况下,日军不可能是准备撤退!”
周佛海补充道:“日本政府和天皇都死要面子,在撤退就等于认输的情况下,日军是不会主动撤退的!”
这时候,梅思平说道:“既然多田骏六主动找王先生搜集金属,那就说明日本确实需要这些东西,至于其中的原因,无论他们怎么掩饰,都会暴露出来的。所以我建议让李士群的情报人员多方了解情况,争取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总比咱们在这里空想要有用的多!”
汪精卫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忘了说,多田骏六还特意提到江北军团,是不是对我们起了疑心?”
卫子虚立刻满不在乎地说道:“汪先生,就是他起疑心了也拿我们没办法!现在田纪明的第一方面军整编了七个步兵师,两个独立旅,在南京周边地区,我们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日军,不用怕他们!”
汪精卫想了想,说道:“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李士群来办吧!”
周佛海提醒道:“李士群一直锋芒毕露,再加上他手上有大量特工和部队,已经引起日本人的警惕,由他来办不太好吧?”
陈公博笑着说道:“刚才子虚不是说了吗——咱们用不着怕他们!”
汪精卫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还是低调一点好。”
卫子虚想了想,建议道:“我看不如找重庆方面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真正的原因!咱们身在庐山中,自然不识庐山真面目。”
周佛海和陈公博等人马上表示赞同,于是都把目光投向汪精卫,等待他的决定。
出乎意料的是,汪精卫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牙齿咬得紧紧的,双手死死握住椅子的把手,一言不发!
陈公博当即惊叫道:“汪先生,是不是背痛?”
汪精卫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件事就按子虚的意见办!我现在很不舒服,会议就进行到这里。”
听汪精卫这么说,众人意识到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于是手忙脚乱扶住他的身体,送进卧室休息,并让医生立即进行身体检查。
谁也没想到的是,汪精卫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公务只好全部交给陈公博和周佛海代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