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11日。
黎明,一抹绛红色的晨光洒满了整个天际,日军独立混成步兵第83旅团的数十门不同口径火炮,悄悄昂起头来,对准中国特种部队扼杀的安山阵地,一齐吼叫起来,把数十吨钢铁和炸药倾泻而下。炮击之后,数百名日军步兵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蜂拥而上,嚎叫着朝不到三十米高的山头扑去,准备一举荡平山头守军。
然而,日军刚刚进入阵地前沿的开阔地带,半山腰就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枪声——特种部队没有动用轻重机枪,只是用步枪进行远距离狙杀!一声枪响的同时,冲锋的队列中铁定倒下去一个,结果,日军只前进了五十米的距离就损失了四十多名士兵。日军在无奈之下,只得一路狂奔,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过这百余米长的死亡地带。
突然,日军脚下闪现出一道道恐怖的火光,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百余名日军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爆炸点的四周更躺着两倍以上的伤员——守军在前一天晚上,悄悄在阵地前沿埋下数百颗连环地雷,为日军献上一场血肉盛宴!
日军指挥官惊怒交加,当即命令炮兵猛烈轰击守军阵地,掩护攻击部队撤退。守军躲在深深的堑壕里面,继续用精准的射击狙击,当日军全部撤退回出发阵地的时候,最初投入攻击的两个步兵中队竟然伤亡了70%!
随后,日军对守军阵地进行了长达一个半个小时的报复性炮击,直到日军指挥官确信阵地已被彻底摧毁,胜利完全有把握,这才向攻击部队下达了攻击命令,千余名日军跃出战壕,在出发阵地前沿排成密集的队形,然后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可是日军刚刚冲到山脚下,从那些被炸得乱七八糟的阵地后面冲出来许多中国士兵,把手榴弹冰雹似地砸了过来,冲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两个中队的日军,转瞬间就被手榴弹的闪光和硝烟全部吞灭,一个也未能生回。紧接着,自动武器疯狂的射击声响了起来,数以千计的子弹紧贴着地面向日军横扫过去,把他们一排排扫倒,阵地前沿顿时堆积起满地的尸体,乌黑的血迹沾满了山前的每一寸土地——日军的第二次进攻宣告失败!
第83旅团在一天的时间里连续发动十余次进攻,但是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日军指挥官只得向第11军司令部要求增援,并组织了四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的兵力,在夜色的掩护下横渡梁子湖,准备从守军的后面发起攻击。
午夜时分,日军夜袭队与王劲哉派来增援特种部队的警卫营遭遇,当即展开一场血战。双方兵力基本相当,日军在武器上还占有一定的优势,可是战斗打响之后,王部的表现却让素来以凶悍见长的日军甘拜下风——百余名王部士兵光着膀子,一手短枪,一手大刀,迎着如林的枪刺义无反顾地冲杀上去,后面的战士们则在狂奔的同时用近乎疯狂的速度投掷手榴弹,越过战友的头顶,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两股激流剧烈地碰撞在一起,数以百计的生命顿时灰飞烟灭,枪炮声、喊杀声、呐喊声和呻吟声交织起来,在寒夜中传出很远!
王劲哉用法西斯手段训练出来的警卫营浑不知死亡为何物,而日军第83旅团在第11军的战斗序列中仅仅是担负地方警备任务的三流部队,很快被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湖边登陆的地方,如果不是汽艇上面的留守部队死命阻击,很可能被全歼!
横山勇对第83旅团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急忙抽调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野战重炮兵联队前来增援。可是部队刚刚抵达前线,中国空军的轰炸机编队就出现在战场上空,对日军阵地就是一阵狂轰滥炸,虽然没有给对方造成很大的损失,但是却成功地迟滞了日军的攻势。等到日军重新整顿好队伍的时候,守军已经增加了整整一个独立旅的兵力,防线变得更加顽强。与此同时,临湘日军遭到了王劲哉部队的凶猛攻击,防线岌岌可危,岳阳日军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眼看着武汉第11军就要陷入灭顶之灾,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当即命令横山勇开始从中国军队兵力较薄弱的东南方向突围。
汉口第11军司令部内,横山勇轻轻把派遣军司令部的电文放在一边,再次把目光投向墙上的地图,很久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露出狰狞的表情!
一直等待横山勇下达撤退命令的武汉警备司令古贺太郎见他迟迟不下命令,忍不住催促道:“阁下,派遣军司令部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中国军队又突破了我军外围防线,其前锋距离汉口只有二三十公里远,形势万分紧急,请马上下令撤退,再晚就来不及了!”
横山勇缓缓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古贺君,你怕了吗!?”
古贺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绛紫色,沉声回答道:“阁下,到目前为止,武汉及其周边地区仍然有二十余万忠勇将士,如果能把他们撤退到长江下游,对下一阶段的作战将非常有利,反之,如果被中国军队全歼的话,将对中国战场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本人在担任警备司令之前,曾经在华北派遣军任职,每战都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如果贪生怕死的话,冈村大将会推荐我来这里任职吗?”接着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我等的确应该随时准备为大东亚圣战捐躯,但是,这种牺牲必须是对圣战有利的,否则,即使忍辱偷生也是应该的,绝对不能逞一时的意气,让帝国蒙受不可承受的损失!”
横山勇向古贺深深鞠躬,诚恳地说道:“古贺君,请原谅,我误会你了!”
古贺急忙说道:“阁下,我等都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不用这么客气!”
这时候横山勇才把自己没有立即下达撤退命令的原因说了出来,他说道:“中国军队从西、北、南三个方向步步紧逼,又通过策反王劲哉在我军内部打下一颗钉子,使武汉已经呈现出不可守的态势,派遣军司令部下达撤退命令是合乎情理的!”接着他用手往地图上一指,“但是,如果我们这么做了,刚好就中了中国人的圈套!从表面上看,中国军队既没有在长江两岸配置重兵,也没有对沿岸的湖口、九江、马当等要塞进行封锁、攻击,刚好可以让我军沿江向下游撤退,但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长江水道已经被中国空军完全控制住,海军舰艇根本不敢进入,我军的机械化部队只能通过山林密布、河道纵横的江南山岳水网地带撤退,既没有速度,也无法得到充足的补给,中国军队只需要出动十几个师的兵力,轻装前进,对我军进行衔尾追击,在其强大空军的配合下,绝对可以在我军抵达安全地区之前将我们悉数歼灭!”
古贺问道:“从江北怎么样?”
横山勇苦笑着回答道:“江北的地形是平坦一些,但是刚好可以发挥犹太军团装甲部队的威力,谁有把握能在平原和丘陵地区抵挡住他们的攻击!?”
古贺想了想,问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横山勇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据城死守!哪怕全体玉碎,也绝不撤退!”接着他解释道:“即使除去岳阳守军,我们手中还有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并且有充足的作战物资和坚固的工事,只要放弃外围阵地,收缩防线,集中兵力防御武汉三镇这狭小地区,绝对可以把中国军队死死拖住,为其他战场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横山勇恶狠狠地说道:“中国军队之所以围三缺一,其目的就是想迫使我军主动撤退,从而避免在武汉市区打惨烈的巷战——武汉是华中地区的重要城市,具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同时还有二十几万中国居民,一旦打起巷战来,不但城市会被彻底摧毁,而且会危及这些居民的生命,中国统帅部投鼠忌器,自然不敢把我们围死!”
古贺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急忙问道:“阁下,需不需要警备司令部抓些中国人,分别关押在市区的重要据点里面,作为人质?”
横山勇阴险地笑了笑,回答道:“用不着这么麻烦!警备司令部从即日起切断对市区的粮食供应,并实施戒严,没有了粮食,我看他们怎么活下去?”
古贺点了点头,说道:“有几十万中国人陪葬,我军即使全体阵亡也是值得的!”然后狡黠地笑了起来:“当中国军队历经千辛万苦打进武汉,却发现到处都是他们同胞的尸体,表情一定非常滑稽!”
两个刽子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的气温仿佛陡然降低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