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自然不能告诉安庆他真相的内容。他随口说道:“想燕王。”
“四哥?”安庆公主有些吃惊地说道:“四哥怎么了?”
何夕说道:“你不知道吗?”
安庆公主心中一动,说道:“靖难?即便太子哥哥知道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靖难的朱棣与而今的朱棣不是一个人。这不是你说的吗?”
人是由他的经历所塑造的。
即便,同样的人经历过不同的事情,也会变成不同的人。所以,现在的朱棣与历史上靖难的朱棣,不能当成一个人来看。这真是何夕之前说的。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讲道理的。特别是皇帝。
皇帝最大的特权,就是随时可以掀桌子的权力,随时可以不讲道理的权力。
朱标被朱元璋如此看重,说明朱标其实也不是一个寻常人物。只是安庆公主,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太子这一层本质。
何夕说道:“不过,我觉得四哥还是不要待在北平为好。”
安庆公主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还是让四哥早日就藩。”
何夕心中一动。早日就藩。就藩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草原之上。何夕心中一动立即判断出来,今后一两年之内,太子一定会推动北伐的。到时候对何夕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
只是何夕的思绪飘飞一会儿,随即又收了回来。
曾经,未来的历史是何夕最大的底牌,而且何夕完全失去对未来的把控,心中暗道:“或许我要早做准备了。”
他不由得有一种预感,他这些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但是他要面对最大的问题,就是朱元璋死后的局面。能应付,或许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不能应付。或者就成为历史尘埃覆盖一个名字。
何夕心中的早做准备,一方面是深耕自己的势力。另外一方面那就是在海外经营一两此领地。一旦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扬帆出海,再也不来。
……
这边何夕与安庆公主卿卿我我的时候。
杨震这边也被商人簇拥着。这一个人说道:“杨兄,这都到了辽东,驸马大人找我们过来做什么事情,总是要透露一点吧。”
杨震哈哈一笑,说道:“驸马与公主久别重逢。稍稍耽误一两天又算什么啊。各位无需那么着急。稍安毋躁,稍安毋躁。”
“杨兄,你是何大人最器重的人。当何家一半的家。何大人做什么事情都会找你商议,你能不知道?已经到了辽东,想来几日之内,就要见分晓。你总要透露一个大概方向,让我们有所准备不是。”
杨震说道:“诸位说得也对。那我就说几句吧。”他声音微微一顿,看向这里的人说道:“诸位也知道,最近江南,福建,各地的货物价格涨了不少吧。”
说到这里,一时间怨声载道。
随着航海的开始,大明各种货物都源源不断地运到海外。有丝绸,瓷器,茶叶,糖,等等。但是大明的产能可不是无限的。就连带地抬高了价格。之前南洋市场空缺。只要是中国货,就能卖出去,而且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一点点的成本问题,不算什么。
但是,随着时间长了。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下滑。货物的价格高居不下。就很成问题了。
大家都有怨气。
但也无可奈何。
无他,有办法用权势压过去的商户,要么成为这些海上商户的陆上分号,要么直接成为某家权贵产业。能谈生意的,就是压不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南老姓,世家大族。
这其实也是古代社会与现代社会不一样。
现代社会看见一个行业,利润特别高。那就会有无数人投身于这个行业,最后因为竞争激烈,弄得大家都不赚钱为止,这个利润特别高的产业也就与其他产业的利润相差不大了。
而在古代社会可不是这样的。
古代社会之中,因为很多货物都是手工制作。因为种种原因,是很难扩大再生产的。比如丝绸。今年有多少丝绸,是有多少桑树,有多少蚕种就决定了。还要与气候,病虫害有关系。
这些条件,很难扩大生产。有时候即便扩大规模,多种桑树,就不说,树木的存活率。单单说桑树的成长时间。这也是要算的。
总之,扩大生产有很大问题。于是,这些人就不扩大了。而是投机,将这个价格给炒上去。就会陷入一个越昂贵,越稀缺,越稀缺,就越昂贵的过程之中。
对于海上贸易真正赚钱的,从来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大宗商品。因为大宗商品年年都有,规模效应。
反映在而今的情况,就是海运规模扩大了好几倍。运力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内地各产业产量,却没有升上来,甚至在勉强攀升。但是提高产量,也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也就是而今海贸暴利期结束的原因其中一个。
杨震一挥手,立即有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第一盘,上面有白色的晶体,有人一嗅就知道,是盐。不过,辽东的盐场还在建设之中,这是何夕用山东盐提纯以下的结果。
第二盘,上面是高丽彩色麻布,这也是唯一有现在货的,大概有数万匹之多。能搞几万两。
第三盘,是纸张。以高丽纸张为范本,再加上东北近乎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用之造纸,也是相当不错的。
第四盘,里面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等等。
十几样产品都放在这里了。
来这里的人都是各家商号管事的人。对于商品有着敏锐的直觉。陈祖孝此刻是陆仲亨府上的管家。操持海贸。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才几年,就将陆家海上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的。
即便其中有一些是因为陆仲亨的权力。但也可以看出来陈祖孝的本事。
陈祖孝首先看到的就是彩麻。
纹理细腻光滑,单薄,清凉。还有彩色图案。虽然仅仅是最简单的图案。陈祖孝细细看了一会,用手指头狠狠搓了搓,没有发现布匹有什么问题,更没有掉色。
于是陈祖孝抢先发问,说道:“杨兄,你拿出这些可是样品?”
杨震说道:“正是。”
陈祖孝说道:“这种布,有多少我全包了。另外,要么给素布,或者给我彩布,不过上面的画案要定制。”
先高丽王以这种麻布,当成当时赚钱的拳头产品,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高丽布,如果放在国内,是那种大部分人看不上的。放在国外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南洋,一些热带地区。
太热了。
麻布比棉布清凉太多了。
这布匹一定会有市场。或许他们不可能代替顶尖贵人对丝绸的需要,毕竟丝绸也很单薄。但可以代替,次一等的需要。至于老百姓?
之前已经说过,大部分南洋的百姓也就是在最近两三百年才有了穿衣服的习惯。
当然了,陈祖孝敢这么果决地下单,其实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陆家与何家的关系,陆仲亨对何夕一直是很推崇的。两家关系一直很有,表现在海上,双方商号很多时候都抱团。
他来之前,就问过陆贤,也就是陆仲亨的儿子。陆贤让他给何夕撑撑场面。不管何夕提出什么要求,先答应再说。
既然有了这个承诺在先,陈祖孝有看出来这东西有利润,自然是十分果决的下单。给何夕一个开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