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子监在新北京城北边。
整个北京规划,其实也很简单,是一个四方城,最中间垫高,作为皇宫所在,皇宫南边,就是各地府衙所在,皇宫北边是何夕规划中的大学城,而今仅仅确定了一个北京国子监,占地面积很大。
只是而今还是一大片空地。
只有最北边有几排院落,也算是最先修建的建筑。
甚至如果不是何夕提高了北京国子监的优先级,连这几排院落都不会有的。
各地抽调来的老师,也陆陆续续到来。正如张宗德所言,缺人缺的厉害,当然了,这里说的缺人,更多是缺老师,寻常吏员仆役,并不缺少。只是学校扩建,怎么都要招人,张宗德将来定然有官身,这一点面子上面还是给的。
于是,张宗德给上面说之后,张明就列在国子监名下了。算是仆役。管吃不管住,工钱也打折,每月才五百钱了。其实也不是管住,而是而今国子监的房子还没有完全建成,虽然有空房子,但是都是给还没有来的老师准备的,不能给张宗德。不过给张宗德在角落里画了一块地,材料也是现成的,国子监工地上就有,可以自己搭建一个房子暂住。
张明自然是千恩万谢。
先简易撑起一个棚子。
让母亲与妹妹住下,吃饭的时候,他可以带饭给两人。就此安顿下来了。再加上张宗德照顾,日子也过得去。
只是张明不知道,这一次选择之中,他最值钱是这一块土地。
张宗德安置了张明之后,立即得到消息,何府通知他,明日可以去见何夕。
以何夕的身份,张宗德想要见何夕。必须先递帖子,然后等候召见。
算起来有十几日了,才算约好了时间。
其实,何夕这一段时间很忙,以工代赈,迁徙百姓,百姓的安置方案,乃至于运输方式。都是这一段时间敲定的。何夕能抽出时间,见张宗德,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而且何夕并不是如上次见张友直一样,仅仅是在晚上,而是在上午。
张宗德满怀激动,见到何夕。还不等张宗德说出感激的话。
何夕拿出一篇文章,说道:“这一篇文章,是你写的吗?”
张宗德说道:“正是。”
何夕说道:“不错,你可以给我详细讲讲吗?”
张宗德说道:“是。”随即细细给何夕讲解起来了。
张宗德所写的文章并不是别的,而是齿轮咬合计算,齿轮是机械上的关键一环,齿轮的使用,很早就有了,甚至在明朝之前,就有雏形。甚至很多设计都很巧妙。
但是速度一提高,对齿轮咬合间隙,要求也就提高了。
蒸汽机设计之中,也是有很多地方需要齿轮。
甚至这种齿轮设计,却没有一定之规,甚至葛天工根本没有想到,用数学来解决这个问题,更多是根据直觉。而张宗德却不一样,张宗德在营口大学之中,就对这方面进行了研究。并总结出了方程式。
何夕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其实很浅薄。特别是数学上面,他之前想过,会有人在数学上超过自己,毕竟,数学从来是聪明人的游戏,不会的,打死不会,不懂的,打死不懂。
在这上面,何夕知道自己天资有限。
只是,何夕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自己看不懂的文章。
就是这一篇文章,何夕就看不懂。
这才是何夕将张宗德叫过来的原因。其实何夕早就忘记了张宗德是谁了?
张宗德给何夕讲解了一个小时左右,何夕觉得自己死去了记忆开始攻击自己。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纷纷浮现出来。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张宗德所有计算方法与思路,并不超过何夕所学的东西。何夕之所以看不懂,第一,张宗德创造了很多新的数学符号,何夕不适应。第二,就是这上面综合性太强了。必须对各种数学概念,熟练运用,甚至创造性发挥。就好像是奥数一样。
何夕仅仅能听懂,至于,张宗德的计算准确不准确,他总结出来的公式,对与不对,何夕自己不知道,只是跟着张宗德的思路走一遍,似乎没有错误。
或许是有错误自己看不出来?
总之,何夕见到张宗德这一篇文章,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看到了未来。
虽然说自从何夕到来之前,推动科技的发展。但是实际上,所以科技发展的理论,都是何夕带来的一些原理,从这些基本原理上的发挥,几乎没有人有任何创新。
而张宗德这一篇文章,却是何夕从来没有说,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工程学问题,甚至没有解决也没有什么?最少让何夕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的希望。
何夕弄明白这张宗德的文章之后,说道:“张助教,我这里一直有一个难题,却不知道,张助教可否教我?”
张宗德立即起身说道:“大人言重了,大人但有所命,学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何夕说道:“而今各地用的蒸汽机,张小兄弟也见过吧。”
张宗德说道:“大人之发明,葛工之营造,巧夺天工,开一代之先河,令学生叹为观止。”
何夕说道:“只是而今有一个问题,蒸汽机还是太大了,我想要蒸汽缩小,能放在马车上代替马匹,放在船上,代替风力。这个想法,葛天工是不可能为我实现了。只是,张小兄弟,有没有把握,接下来这个任务?”
张宗德一时间激动无比。
这一件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何夕作为大人物,他有些的想法,很多人都知道的。蒸汽机更是连续数年的明星项目,各方面的投入都是第一的,其中营口大学,等辽东的学校,也有很多学生调入蒸汽机这个项目之中,给葛天工打下手。
各种研究一直存在,但是进展缓慢。
当然了,这也是这个小圈子里才知道的,更大的圈子里,蒸汽机还算不得流量中心,最少,南京那边的士大夫们,没有多少人关注蒸汽机,即便南京很多地方已经用上了,也是一样。
因为在理论之中的定位就是不一样了。
在何夕这里,这是生产力发展的引擎,是最关键的工具。是革命性的武器。而在儒家之中,不过技巧之术,器物而已,天下之治在于人心,不在器物。这种思想体系,就是将蒸汽机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张宗德说道:“大人如此看重学生,学生感觉涕零,只是学生年少识薄,蒸汽机如此重大,学生不敢保证能做好。”
何夕说道:“无妨,你做就是了。”
何夕选择张宗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何夕即便建立起工理书院,前几届的学生也都是工匠出身,重实践而轻理论,他们从小在父辈的教育之下,练习手艺。即便学习了科学知识之后,一些思维惯性,还是存在的。
葛天工就最明显,明明何夕给他安排好前程,但是他看不见,思想转不过来,想去当官,一个小官都行。
学术上的所谓之成就,不在他眼中。
而具体在日常工作之中,他们还是以自己的经验为主,以一些科学原理作为指导,但并没有真正的将数学引入,对面对的问题,进行数学化的,抽象化的思考。
何夕只能矫枉过正,选择张宗德了。
这也是何夕夹带里面的人太少了,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