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因为货币数量增长助力了生产力本身的增长,后世也证明,适当的货币宽松,有助于了经济的发展。
这也是何夕为什么对宝钞改革这一件事情,这么上心的原因。
工业革命为什么不发生在中国古代,太多回答,都未必对。但也未必错,毕竟这样一个宏大的问题,决计是一个综合问题,不是一个原因,而是多个原因总和。
何夕说道:“这一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需要徐徐为之,我觉得先用三种办法,来回收巨量宝钞,第一,就是城中的土地,除却官衙,皇宫,朝廷赐宅之外,全部发卖,只收宝钞。第二种办法,就是将这一次修建北京的诸多厂子,那些不重要的全部发卖掉。以冲抵宝钞。最后,就是整个营造北京城流程之中,所有环境,只需用银票与宝钞。收宝钞出银票,当然了,宝钞也可以适当用一些。用三年之期,将宝钞收纳到极少。然后再开启兑换。”
姚广孝说道:“大人,如此一来,宝钞会持续升值的。”
宝钞的价值,从来不是死的。之前一直贬值,这几年开始稳定,那就是因为朱元璋各种救市政策。虽然说,朱元璋手中的金融手段与工具是相当匮乏。能做得也不多。最少,每年回收四百多万贯宝钞,而与每年支持的也缓缓持平,这才让宝钞的价格,稳定下来。
而今何夕大量回收宝钞,宝钞的价格自然要升起来的。
如此一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处自然是何夕用很多资产冲抵了滥发的货币,问题就是,如果先将宝钞对比价给钉死,然后兑换,成本并不是太高,大概几千万两白银,用银票大概是不行的。毕竟刚刚被纸币坑了。如果用这个办法,等将巨量的宝钞回收得差不多了,宝钞的价格就会升上来。倒是消耗的银票决计不再少数。
甚至何夕要对宝钞动手,这个消息而今仅仅在最高层之间流传,宝钞的价格就提高了不少。
就可见一斑了。
何夕说道:“无妨,只要大事做好,些许小钱就不需要仅仅计较了。”何夕的总思路,一方面减少超发货币,一方面提高社会对货币的总需求量,也就是发展生产力。提振经济,让社会自己消耗过量的货币。
就好像何夕在辽东玩得也很花的。
但是最后没有出问题,固然是很多人不知道有这种玩法,但更重要的是,辽东产业发展,需要更多的货币,海上贸易发展,也需要更多的货币,有辽东产业做保,这才有了几千万两银票的空间。
如果仅仅是辽东产业是支撑不起这个盘子的。
而今,京师就要支撑起最少八千万到一亿两的盘子,才能化解宝钞兑换的风险。
也就是北京房地产总值,加上何夕能够出卖的产业总值,以及北京以及附近地方生产总和对货币使用量要达到万两级别。甚至更多才行。
何夕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他依稀觉得,是可以做到的。甚至可以做的更多。
但是没有具体的数据与统计,何夕只能凭借感觉来,但是这个感觉,是对是错,就只能赌了。
何夕将其中的道理,细细的讲给所有人听。
有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人听明白了一些。何夕看来,听最明白的人,其实是杨震与杨士奇。
杨震混迹商海之中,对钱最敏感不过了。而杨士奇在内政之上,也是很在行的。
杨士奇说道:“大人英明,下官本来对这一件事情,没有什么头绪,而今听来,却明白了大人用心所在,不过,大人要这样做的话,现在的银行司是远远不行的。臣请大人扩充银行司,最少在辽东,河北,高丽,日本,南洋,等各地都有要分支,甚至在南京,江苏等这些地方,也要有分支。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消化宝钞。”
杨震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学生听过,在南洋很多地方,金银铺都兼顾银票兑换,这些事情,我等不做,其他人也会去做的。”
姚广孝说道:“这需要多人啊?”
何夕一听,顿时皱眉。
人到用的时候,就是没有。
今日也是如此。而今银行司人员有没有一千个都不知道,但是按照他们说的那样铺开,不说多的,十几个支行,几百个点。都是少的。每一处都安抚足够的人手。银行司的人最少要过万。
而银行司所需要的人,可不是寻常人。最少是识文断字,数学上也不能太差。一旦算错账了,那可是灾难性后果。
这些人从什么地方来?
辽东培养出来的那一点点人,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何夕也要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银行的成本,养这个大银行,也需要成本的。说不定,比养数万大军耗费还要多。这个成本何夕也要核算进去。
何夕说道:“诸位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姚广孝忽然从手中抽出一柄折扇,在手中转了几下,哗啦一下打开,又哗啦一下砸在手中,说道:“大人,北京既然是北京,南京有国子监,北京是不是也要有一个?”
何夕说道:“北京国子监?”
姚广孝说道:“正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何夕看着姚广孝,似乎明白,似乎又不明白,说道:“国子监的生员也不适合啊。”
姚广孝说道:“大人过虑了。陛下会考虑大人的想法的。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何夕目光扫过其他人,其他人目光流动,看着何夕都没有说话,但眼睛之中都透漏出支持的意思。
在很多其他方面上,姚广孝的能力并不算出众,但是在政治斗争,算计人心上面,姚广孝是何夕手下,不做第二人想。姚广孝这一句话,是给何夕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吗?
是,但也不是。
是建立起后备力量,建立学术大本营。想让何夕之学,成为北方正宗,从而与儒家分庭抗礼。
前文也说过北方的情况,已经常年的战乱,北方在儒家看来,都是风气浅薄之地,也就是不是太在乎儒学那一套,甚至在元朝的时候,看似元朝重儒臣,其实在元朝看来,儒臣与道士,和尚,天主教放在一起的。是一种宗教,而不是一种政治学说。
甚至儒臣们与回回商人出身大臣斗法的时候,都要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很是凄惨。
所以北方,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儒家力量。
如此一来,官府主导的学说,就很容易占据上风。
比如说,何夕的学说。
何夕的学说在辽东好推行,那是因为辽东上下,本来就没有多少读书人。也没有多少人在乎什么儒家正宗。很多人为了吃饱饭,不介意去关外投奔蒙古人,投奔女真人。哪里在乎是不是儒臣了?
国子监是大明最高学府,不管是南京国子监,还是北京国子监在这一点上地位都是平等的。
而南京国子监虽然在何夕手中的,但本质上在宋麟手中,宋麟这个在学术上的成就有限,但是在身份上比较特殊,是宋讷的儿子。有宋麟在,很多儒臣不会太难为他。同样的,宋麟的支持也不会太过分。
这也是为什么,南京国子监之中一直有反对何夕的声音。只是不占主流而已。
何夕也不可能真强硬的将所有的声音给压下去。毕竟,思想是杀不死的。南京国子监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他们不可能不受外界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