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漠北蒙古人为主,总共百余万之多,但是可征召骑兵十数万,供应战马无数。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虽然下层多为蒙古人,但是上层军官都是汉人。这一点从来是就是。所以,而今漠南漠北最怕蒙古人翻盘的,就是各级指挥使了。”何夕说道:“而今他们即便是想投晋王也是不能的。”
“为什么?”朱雄英问道。
何夕说道:“因为粮食,羊毛,铁器,这些东西他们都离不开北京,北京是大明最大的牲口交易市场。他们出产最多的就是牲口与羊毛了。他们每年秋天都会赶着大量牲口到京师交易,如果这种交易做不了,他们冬天是要冻死人的。而今距离冬天也没有几个月了。”
“这一点关系斩不断,即便有人想投奔南边,也是不可能的。”
朱雄英听了,恍然大悟说道:“这是姑父早就想好的吧?”
何夕微笑不语,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微微一顿,说道:“不过恩威并施,不能将人逼得太近,所以臣请殿下巡边,是去施恩的。”
这一瞬间,朱雄英心中将何夕拿下的想法给完全抛弃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朱雄英最想的事情,就是坐稳大明皇位,即便是这个大明皇位也是打了折扣的。但是他对而今的局面是忧虑的。他的局面比历史上靖难,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南边也有加强。别的不说,魏国公,徐叔叔在南边。
一想到这一点,朱雄英就没有信心,甚至他觉得,就是四叔在他的位置上,估计也没有多少信心。
而何夕南征,一战破敌,打了一个开门红。更是神机妙算,将早就将漠南漠北绑在身上了。而且也有分寸的。最少朱雄英觉得,天下人做权臣,谁最不容易反?那自然是何夕。
别人看着皇位,都是眼睛里冒火星的。
而何夕对皇位,却没有太多的渴求。
朱雄英心中暗道:“罢罢罢,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向何夕学习,将来这一摊子,迟早是我的。”
朱雄英说道:“好,朕就跟着姑父走一趟。不过,瞿通那边真有用吗?”
何夕说道:“去看看就行了。不过,在我看来,瞿通如果真的投靠南边了,早就应该有消息了,不至于藏着掖着。没有消息,很多时候就是好消息。”
……
何夕出了乾清宫,松了一口气。
他与朱雄英磨合得不错,双方正在向彼此能够接受的位置上靠拢。
何夕对这个结果是能够接受的。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推动工业发展,完成社会转型,至于其他的事情都要放放了。
至于朱雄英将来一定要掌权,一定会反扑这个事实。何夕更是预料到了。
朱元璋对身后事的布置,给何夕深深上了一课。让何夕思维深度与广度,更深了一层。朱元璋硬生生营造出一个有利于变法的天下趋势出来,其中对天下大势的把握,对人心的算计,对人性的解读与判断。这让何夕感触很少。
何夕暗道:“我做不了所有的事情。一个体系,如果仅仅靠一个人去维系,去保护,那这个体系还不如解体算了。将来的事情,也算是一个考验吧。”
一想到这里,何夕就不在乎了。
反正他建立一套体系之后,他就功成身退。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他毕竟与朱雄英关系非同一般。人身安全还是有的。至于其他人,他不在乎了。
对于太遥远的事情,何夕没有多想。
只是他回到家门口,却不敢进来了。
因为安庆公主。
他可以随意应对朱雄英,却不能那么轻松地应对这安庆公主。
申国公兵变之后,何夕就一直非常忙碌,几乎没有怎么回家,未必不是为了回避与安庆公主见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庆公主。整个天下,如果还有人让他害怕的话,自然是安庆公主。
但是而今都回家了。还能不见吗?
何夕叹息一声,推门而入。
果然安庆公主在等他。安庆公主整个沉浸在一种萧瑟的感觉之中。
安庆公主从小在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宠爱之下长大,对父母的感情自然也是非常深的,而今父亲死了不能奔丧,大明天下弄得一团糟糕,安庆公主有太多的疑问了。
连朱雄英都感觉到。何夕的隐瞒。
安庆公主岂能不知道吗?
安庆公主见何夕过来,说道:“怎么不躲着我了。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何夕说道:“没有。”
安庆公主说道:“那好,我问你。父皇是不是你杀的。”
何夕一听,几乎要跳了起来,说道:“你怎么问出这样的话?”
安庆公主说道:“怎么问出来?南京刚刚传来消息,还没有驾崩的,你就挟持雄英起兵了。你这行为,你自己觉得是想做什么?你觉得我改怎么想?外面的人都在说,是你蓄谋已久,谋大逆,不过举着雄英的牌子而已。”
说着说着,安庆公主眼睛都红了。安庆公主说道:“姓何的,你自从来到大明,我朱家可没有亏待你啊。父皇对你,可是全天下独一分的宠爱,连我这个做女儿都嫉妒,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想杀了我。”
何夕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连忙走上去抱着安庆公主,说道:“不是这样的事情?”
安庆公主用力一甩,想要甩来何夕,但是何夕抱着紧,也就不甩了。
就这样,何夕抱着安庆公主,说道:“你知道我的,我对皇位没有兴趣,而今这一切都是先帝安排好的。”
随即何夕给安庆公主将情况一一说明了。最后说道:“为了先帝身后名,你可不要说出去。”
安庆公主松了一口气。如果何夕真有什么想法,夹杂在何夕与母族之间的安庆公主才是最难受的。她对何夕所言,也不是太相信,但是她愿意去相信何夕的话。
只是安庆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何夕,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历史书上父皇死在洪武三十一年五月,而今是洪武二十八年,整整提前了三年。为什么?”
“而且,你不是请来戴神医,并且研究出很多新医术,父皇本来该比历史上活着久才对,为什么活得还不如历史上啊?”
何夕心中一愣,想了很多很多。
何夕估计是朱元璋已经将身后事安排完了,心中没有牵挂了。其实历史上,朱元璋在立朱允炆为储后,几次病危,都挺过来了,甚至扶着病体去见大臣,给朱允炆站台。
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大抵是担心朱允炆镇不住场。才咬着牙撑着。而今朱元璋没有这个想法了。还有皇后身前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又没有按照皇后所言的去做,内心负担更大。
如此一来,反而不在意生死了。
更不要说,何夕交给戴原礼的医术,看上进步明显,但是也就是那回事了。这些医术降低了很多学医的门槛,在很多常见病上有突破,虽然攻破了天花这种顽疾,但是对朱元璋这种陈年旧伤,加上老年病,很难说有什么好办法。
即便到了后世,中老年疾病,很多时候也有人去看中医。
后世尚且如此,何夕虽然带来很多理论,但是医术进步其实并不明显,西医在抗生素诞生之前,与中医相比,未必有太多的进步的地方,所以何夕带来的医术,对于救治朱元璋其实帮不上多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