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特拉维·拿恩的声音在百老汇剧场里回响,剧院特有的回音效果,让特拉维·拿恩的声音就好像在耳朵边振动一般。“安妮,埃文,你们两个都专注一点,眼神不要飘忽。你们刚才的动作完全僵硬住了,甚至还有停顿。这对于古依多和路易莎来说,是不可能的!”
特拉维·拿恩从剧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情绪,我需要的是情绪的爆发,你们两个人就连肢体都是僵硬的,情绪更是被卡在一半,完全没有爆发出来。这样的表演,就是垃圾。没有人会看,没有人会来观看演出,更没有人会鼓掌的。”整个剧院里此时就只有特拉维·拿恩的声音在回荡。
正当保罗·哈吉斯为了“撞车”的演员阵容而在洛杉矶奔波时,埃文·贝尔没有意外地,依旧在纽约的音乐剧圣地百老汇,为了“九”在辛勤排练中。只是,从现场紧绷的气氛看来,排练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特拉维·拿恩正在发泄着他的怒火。
埃文·贝尔站在舞台上,双手颇为无奈地插腰,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唇,在思索着什么。额头上的汗水盈盈发光,顺着脸颊光滑的皮肤缓缓往下滑动,这让他脸上原本留下的汗渍越发明显起来。
安妮·海瑟薇就站在埃文·贝尔的身边,左手横放在胸前,手背支撑着右手的手肘,右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在嘴唇上,在捏着唇瓣。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遮挡住了她的表情,灯光穿透过发丝,在侧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让她的神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刚才两个人正在进行“九”这出剧目的舞台实战练习,不是连贯的完整彩排,而是将一场一场表演单独提取出来,进行反复雕琢。
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在剧目之中饰演夫妻,虽然埃文·贝尔饰演的古依多·康提尼在不同的女性之间周旋纠缠,但他的妻子路易莎却一直都守候在他身边,也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路易莎对于古依多的私生活都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就不想放弃古依多,直到古依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她。
这场戏就是整出剧目靠后的一场戏,路易莎彻底爆发了,她指责古依多的贪婪和自私,只懂得不断索取,却从来不知道付出,她受够了这一切。古依多恳求着路易莎的原谅,拥抱她,吻她,却换来了路易莎疯狂的抵抗。路易莎最终还是推开了古依多,对她坚守了多年的丈夫彻底死心,转身离开了。
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出问题的,就是这段互相拉扯、拥抱接吻、互相推搡的戏份。不同于电影,可以将镜头分开拍摄,一遍不行还可以重新酝酿情感进行第二次、第三次拍摄。百老汇一旦上了舞台,就没有迟疑犹豫后悔的机会,在舞台上就必须百分之百地爆发出来。但是,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却没有将情绪爆发出来,无论是肢体、表情还是言语、动作,都太过僵硬生涩,整场戏的张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主要还是因为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即使要投入角色、投入演技。但是,两个人认识了十几年,互相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要突然从朋友变成情侣,还要情绪大爆发地陷入一段感情的纠葛之中,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此之前,其实安妮·海瑟薇对于埃文·贝尔有过几次心动,她都认为只是单纯因为埃文·贝尔的男性荷尔蒙对她所造成的影响,并没有产生更多的想法。毕竟要在他们之间产生情愫,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所以,当安妮·海瑟薇和埃文·贝尔尝试了那场吻戏之后,尴尬的气氛几乎要将所有人的手脚都蜷缩了起来,特拉维·拿恩十分失望,这才爆发了怒气,直接站在台下就破口大骂起来。
安妮·海瑟薇忽然想到了什么,歪过头往埃文·贝尔的方向看了过去,却一下就看到了埃文·贝尔那熟悉的湛蓝色眸子,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交汇,不由都露出了笑容。这个场景:两个人就好像罚站一样,同时被特拉维·拿恩训斥的场景,让他们不由想到小时候,也许是凯瑟琳·贝尔,也许是杰拉德·海瑟薇训斥他们的画面。
埃文·贝尔朝安妮·海瑟薇眨了眨右眼,好像是在说“被骂了吧”,安妮·海瑟薇不由努了努嘴唇,然后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似乎在说“专心听教训,不要走神”,埃文·贝尔嘴巴一撇,不在乎的表情顿时就冒了出来,对此,安妮·海瑟薇给予了一个白眼回应。
扑哧一下,两个人就笑了出来。
一旦笑出声之后,两个人就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努力咬着下唇,控制着笑声不要溢出来,但一开始还控制得住,可埃文·贝尔眼睛的余光看到安妮·海瑟薇在微微颤抖的肩膀,而后又听到了安妮·海瑟薇那轻微的气音,就再也忍不住了。咬着下唇的牙齿不由松了开来,笑声就彻底泄露了出来,在收音效果格外出色的剧场里,就越发明显了。更何况,现在剧场里只有特拉维·拿恩在说话,可以算是很安静了,所以,根本不用多大的声音,就可以清楚地传出来。
笑声传了出来。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就一起狂笑了起来。
台下特拉维·拿恩发火才刚刚到了一半,却硬生生因为这笑声,而卡住了,就好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头似的,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这种感觉十分难受,也十分微妙。特拉维·拿恩正在考虑,自己是应该继续发火,更加暴怒,还是干脆就算了,毕竟埃文·贝尔作为自己的弟子,他也十分清楚,就算他不发火,埃文·贝尔肯定会自己去寻找解决办法的。
就在此时,侧台也传来了笑声,特拉维·拿恩意识到,应该是其他伴舞演员们也扛不住了。特拉维·拿恩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舞台上,笑得十分惬意的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挥了挥手,好像是把愤怒和空虚都挥开似的,无奈地露出了笑容。
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互相之间的确是太过熟悉了,就连一起挨骂,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两个人发笑。
好不容易笑过之后,埃文·贝尔主动对特拉维·拿恩道歉说了“对不起”,不管是练习时候情感不到位,还是在被训斥时开玩笑,都是不专业的行为。埃文·贝尔希望特拉维·拿恩先练习其他戏份,他需要一点时间和安妮·海瑟薇沟通一下,让两个人之间能够真正进入角色。
特拉维·拿恩知道埃文·贝尔的用意,点头同意了。被这场笑声一逗,特拉维·拿恩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回到了后台,找了一间安静的化妆室,然后为两个人留下了安静的空间。
“安妮,我想,我们应该先‘熟悉’一下,就算撇开吻戏不说,所有的气氛也不能那么尴尬。”埃文·贝尔收起了笑脸,稍显严肃地说到,安妮·海瑟薇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这是百老汇,不是一场游戏。“好,现在,我们先对视,深情地对视,就好像在看恋人一般。你知道我的意思。”
安妮·海瑟薇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埃文·贝尔却是摇头表示不需要,两个人就都闭上了嘴。
此时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一起坐在沙发上,不由两个人都把脚放到了沙发之上,面对面地坐着,双手平稳地放在了膝盖上,然后认真地对视着对方的眼睛。
安妮·海瑟薇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眼眸就好像会说话一般。大眼睛、大嘴巴美女,带着灿烂的笑容,还有一点点的调皮可爱,人们后来喜欢称呼她为“茱莉亚·罗伯茨和奥黛丽·赫本的综合体”。也许有人会说她的笑容很明媚,也许有人会说她的皮肤很白皙,也许有人会说她的气质很高雅,但只要见过安妮·海瑟薇的人,势必对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眸留下深刻的印象。
埃文·贝尔的眼睛更是被无数人誉为会勾魂的眸子,他那双隐藏着薄雾后面的湛蓝色眼眸,总是蕴含着数不清的故事等待别人去挖掘,而当他笑起来时,那种潇洒不羁的气质,却又轻易能够让人沦陷。就好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让人被吸引进去之后就无法自拔。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可是当在对方那清澈透明的眼眸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感就油然而生。扑哧一下,埃文·贝尔和安妮·海瑟薇就又不由再次大笑起来。
没有办法,两个人实在太过熟悉了,一旦深情,就会变得荒谬起来。可是,“九”的剧目还等着呢,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