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贝尔刚才在演奏大提琴的时候,选择了“G弦之歌”,而不是直接演奏瑞安·泰德创作的“道歉”,将用大提琴做主乐器的编曲直接呈现出来。最主要还是因为,瑞安·泰德本身就是一名天才,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灵感火花,然后就可以自己完成脱胎换骨的蜕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埃文·贝尔选择“G弦之歌”主要就是想要展现出大提琴作为主乐器是令人惊叹的音色和大气。在大提琴曲之中,巴赫创作的“G弦之歌(又叫做G弦上的咏叹调)”堪称经典之作,作为巴赫的“第三号管弦乐组曲”的第二乐章主题而闻名于世。
在一次宫廷舞会上,巴赫的大提琴被做了手脚,除了G弦之外,所有的弦都断裂了。正当大家都准备看巴赫出糗之时,巴赫,他却仅仅只用了一根G弦,即兴演奏了一首“咏叹调”,乐章悠长而庄重,充满了诗意,最后在静似祈祷般的气氛中收尾,震惊全场。这就是今天大家所传颂的“G弦之歌”。
这首“G弦之歌”婉转悠扬,大气诗意,对于古典乐有兴趣的人总是屡屡惊叹巴赫的惊世才华,这首曲子将大提琴的优点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从容、优雅、流畅、抒情、古典、大气、激昂。
果然,埃文·贝尔选择演奏了“G弦之歌”,对于瑞安·泰德的触动是巨大的,这让他的意识又再一次发生了改变:大提琴不仅可以作为配乐,在中低音部分发挥所长,还能够作为主乐器将旋律细腻的情感完整表达出来——不只是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钟琴这些只有在交响乐团可以看到的乐器,在摇滚乐队里一样可以发挥出属于自己的特色。
瑞安·泰德忽然就想起了埃文·贝尔创作的“旧爱已死(Your.Ex·Lover.Is.Dead)”这首歌。“旧爱已死”的主乐器就是大提琴,而且前奏里还加入了圆号、钢琴等古典乐器,将整首歌古典、优雅的翩然气质发挥到了极致。闭上眼睛听着音乐时,那种十八世纪宫廷宴会的场面栩栩如生。
瑞安·泰德直接就在地面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水笔开始在刚才的乐谱上写写画画的。埃文·贝尔知道,瑞安·泰德是在进行重新编曲,然后对四名队友的职责进行重新安排。
共和时代这支乐队和忧郁心境、林肯公园都不太一样,甚至和魔力红乐队也不太一样,忧郁心境当初埃文·贝尔是最后进去的,所以乐队一直都没有确认出一个领导者;林肯公园则是查斯特·贝宁顿和麦克·信田主要负责乐队音乐,但是其他成员也都会参与讨论;魔力红乐队最核心的成员就是亚当·李维,但是其他四名成员都是一起打拼多年的兄弟,肝胆相照。
而共和乐队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是一只以瑞安·泰德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乐队,虽然瑞安·泰德在共和时代的位置,和亚当·李维在魔力红乐队的感觉有点像,但共和时代却更鲜明一些,乐队的风格、定位、走向全部都是以瑞安·泰德的风格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简单来说,共和时代的其他四名成员都是受到了瑞安·泰德的影响才聚集到一起的。
所以,瑞安·泰德有了灵感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开始钻研了起来,其他四个人则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瑞安·泰德的编曲。
不过幸运的是,共和时代的其他四名成员都十分喜欢这种相处的模式,整个乐队的合作非常愉快,这也让乐队的成绩越来越好。如果相同的情况放在忧郁心境,不说以埃文·贝尔为核心打造乐队了,就说以吉伦·哈斯为中心打造乐队,雅各布·提波、乔·布罗斯就过不去这一关。今年的格莱美结束之后,埃文·贝尔就看到忧郁心境队内闹不和的新闻,这是过去半年之内的第二次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够坚持多久。
布兰特·科特兹看了一下其他三位队友都乖巧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布兰特·科特兹并没有经历过玫瑰碗演唱会的盛况,他对于埃文·贝尔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就没有那么清晰,更何况今天的埃文·贝尔完全就是一个街头小子,一点巨星模样都没有,所以布兰特·科特兹就壮着胆子主动挑起了话题,“埃文,你大提琴学了几年?基本功很扎实!”
埃文·贝尔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这一辈子其实是没有学过的,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学的吧,“其实我最擅长的乐器是大提琴和钢琴,吉他反而没有太多的造诣,至多只能算是‘了解’而已。不过你知道的,平时表演的时候,带着大提琴上场并不是那么方便,所以我几乎没有机会使用。”
“你可以尝试在演唱会上表演一段啊,那肯定会很精彩的。”布兰特·科特兹积极地建议到,他自己就希望能够在舞台上表演大提琴,自然也希望埃文·贝尔能够带起这股风潮。
埃文·贝尔呵呵地笑了起来,“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说话之间,瑞安·泰德就兴奋地站了起来,也不管埃文·贝尔还站在这里,就招呼着队友聚集到了一起,“这是新的编曲……”
埃文·贝尔被夹杂在共和时代的包围圈之中,认真地听着瑞安·泰德对编曲的分配。埃文·贝尔并不算是科班出身,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所以很多时候都算不上正统。但是瑞安·泰德不同,他的父亲就是音乐家,其后又是创作大赛出来的,接着在提姆巴兰的公司也是接受正统音乐教育,所以他的音乐基本功十分扎实。埃文·贝尔听着瑞安·泰德的讲解,也是受益匪浅。
很快,瑞安·泰德就分配完毕了,这时才看到了站在他们中间的埃文·贝尔,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说到,“埃文,我重新编曲了一下,你听听看。”
埃文·贝尔抿着嘴点着头,走到了乐队的正对面,然后开始搜口袋,嘴里说道,“好好表现,哪,如果表现好了,这就是你们的了。”埃文·贝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五十美分,捏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认真地说到。
瑞安·泰德愣了愣,随后也认真地回答到,“伙计们,看到了没有,有奖赏,努力一点。”其他四名队员也全部都呵呵地笑起来。
大提琴的琴弦在布兰特·科特兹的琴弓之下再次开始了共鸣,不同于只有G弦的低沉,“道歉”的前奏婉转优雅,带着一种苍茫之感,彷佛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狂风肆虐,整个人摇摇欲坠一般。这种绝望的气息,在大提琴那精致的弦音之下开始弥漫开来。
瑞安·泰德的嗓音清澈之中带着一点沙哑,搭配大提琴典雅的音色,就好像一匹上好的云锦,在眼前徐徐铺陈开来,精美得让人屏住呼吸。那种铺天盖地的忧伤和绝望,就好像漆黑的深渊,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人一点一点吞噬。鲜红的心脏深处,黑色的大丽花生根发芽,然后傲然地绽放,将所有的红色都渲染成为黑色,然后完全侵占。
编曲的重要性,在此时此刻再次被凸显了出来。简单来说,当初埃文·贝尔在制作“只是一个梦(Just.A.Dream)”的时候,同样一首曲子,他却可以根据曲风、乐器来调整编曲,从而制作出嘻哈版、蓝调版、抒情版、爵士版等各个不同风格的作品,这些版本都是截然不同的歌曲,效果是完全不同的。目前保持着被改编次数最多吉尼斯纪录的歌曲就是披头士的“昨天(Yesterday)”,这首歌被改编过两千多次,其中甚至包括了严肃音乐歌唱家、还有交响乐团,几乎可以说,每个版本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却把一首“昨天”变成了两千多首不同的歌曲。这就是编曲的重要性了。
刚才瑞安·泰德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的“道歉”,更换了编曲之后,顿时就成为了一首经典佳作,绝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然,此时瑞安·泰德在细节上还是有所欠缺,比如小板的使用,比如电子键盘的效果还是不如钢琴,这些细节再完善之后,这首歌就可以马上进录音室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瑞安·泰德此时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兴奋,就好像刚刚挖掘的油田,正在不断的井喷。这种畅快淋漓地感觉,他终于找到了,他也终于明白了埃文·贝尔当初在玫瑰碗演唱会结束时所描述的那种不足感了,这就是他所追求的音乐,这就是共和时代应该有的音乐风格。瑞安·泰德尽情地徜徉在音乐旋律之中,这个用乐符堆砌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得让人流连忘返,他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在一首一首地雕琢自己的音乐,将之前在索尼贝塔斯曼唱片制作的那张专辑都抛在脑后,一切重新开始,就宛若十一工作室这个新起点一般,开始一段全新的音乐生涯。
此时此刻,海滩旁边的街尾一角,虽然依旧是刚才那五个小伙子,但是传出来的音乐却宛若天籁,照耀了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