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秦穆戎的令,叶云水索性手上加了力道,柳氏更是疼痛不已!
那哀嚎的叫声让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心惊胆颤,捂着脸塞住耳朵,纷纷朝着秦穆戎那里投去惹人怜爱的目光!
只可惜秦穆戎现在表情凝重,一颗心都系在柳氏和叶云水的身上!对这些狂蜂浪蝶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回应!
所有人都以为秦穆戎在惦记着柳氏的肚子,连叶云水也是这般以为,可秦穆戎的目光却一直落于叶云水的身上,他仿佛想起了那时昏迷中,朦胧地瞧见叶云水救她时的情景……
叶云水的眼睛盯着柳氏,柳氏看向她则满是愤恨,只恨不得上前将叶云水给撕碎了,可惜她的愤恨多一分,叶云水便能让她更疼上一分!
叶云水所按的穴位都是保胎的按摩穴位,本就是酸疼的穴位,只是她的力度大了点儿,柳氏又娇气了点儿,自然疼得受不得,不过叶云水倒是很享受这发泄的快感,这个哑巴亏柳氏是吃定了的!
所有人听过柳氏的惨叫,看向叶云水都不再是之前那漫不经心、不屑一顾的目光了……瞧着叶云水那用力的手,便觉得她们自己都是浑身的不自在!
叶云水这次是真真正正地让柳氏吃了个哑巴亏,却还不敢吐露半点儿真言,可她也知道戏不能做得太过,约莫又让她疼了一小会儿,叶云水终于松开了手,接过画眉递过来的帕子擦着额头,仿佛她很是疲惫。
瞧着秦穆戎投来询问的目光,叶云水到秦穆戎和刘皎月的跟前福了福身,“……婢妾终不负世子爷、世子妃所望,柳氏已无大碍,只是她身体很虚,婢妾倒是建议她少出门较好,天气严寒,很容易过了寒气给胎儿,即便有不得已的事需外出活动,也莫走远了!”
“就依你!”秦穆戎的话一出,刘皎月更是满眼的惊诧,其他人也似是如此不解地看向秦穆戎,旁日里多疑霸道的世子爷居然对叶云水的医术有着无比的信赖?这又是为何?
转眼间,众人瞧向叶云水的目光又不一样了,女人的直觉很敏锐,秦穆戎对叶云水这般信任定是有她们不知道的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她们却也无从得知……
叶云水福了福身算是道谢,柳氏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抓着秦穆戎就是哭,“……呜呜,世子爷,贱妾……险些就,就……”
秦穆戎的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柳氏的怀里抽出来,妻妾全都在此,她这般邀宠撒娇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送柳氏回院子。”秦穆戎使唤着柳氏的丫鬟,金瓶连忙上前想要扶着柳氏走!
“慢着!”叶云水忽然叫道!
所有人都目光诧异地瞧着叶云水,秦穆戎投过来探寻的目光,显然有些不耐,他本就不是乐于周旋于内宅之人,今儿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叶云水瞟了一眼金瓶,发现她正心虚地躲避着目光,叶云水上前与秦穆戎道:“刚刚婢妾为柳氏诊治之时,金瓶口出污言,还请世子妃能依着规矩,如何治她的罪?”
叶云水目光看向刘皎月,所有人都似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可唯独叶云水和金瓶没忘!
金瓶想借此逃脱责任,可叶云水绝不会放过她,不是她无事生非硬要治金瓶,而是如若叶云水放过金瓶,那她迫害柳氏的罪名可真就确凿了!到时候任刘皎月和这众多女人的嘴上一说,即便秦穆戎不怪罪,叶云水往后也会背上这个污名,以后如何在王府中立足?所以她必须要站出来,当着秦穆戎和刘皎月的面,求来这份处置。
刘皎月倒吸一口冷气,因她瞧见秦穆戎正目光微眯地看着她。
“回世子爷,刚刚金瓶的确行为过激……”刘皎月不敢扯谎,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齿,叶云水并不直接禀告秦穆戎反而是请她来定夺,面子上是以自己为尊,可其实叶云水却是把得罪人的事扔回给了自己!
叶云水侧目瞧着刘皎月,正巧遇上刘皎月投来不悦的目光,倒是坦然相对,又看向柳氏,柳氏此时满脸的恼意,金瓶是她的大丫鬟,处置了金瓶也就相当于扫了她的脸面,依着柳氏的性子定是不依的。
金瓶跪下磕头,哭得是梨花带雨,满脸的悔意,“奴婢刚刚并非故意顶撞叶主子,实在是情急之下逾越了,还请世子爷饶命……”
“爷,金瓶绝不是有意的……”柳氏也在求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似被人欺压的苦主。
刘皎月有心把金瓶这事儿遮过去,卖柳氏一个好,便是上前道:“世子爷,刚刚柳氏忽然腹痛,大家都是慌乱着,金瓶也是护主心切,如今柳氏又身怀有孕,金瓶也是身旁伺候惯的,如若就此罚了金瓶,倒叫柳氏一时间不习惯……”
秦穆戎瞧着一脸委屈的柳氏,脸上未有表示,叶云水在一旁瞧着金瓶,便是道:“护主心切?这说起来倒像是婢妾要害柳氏了……不过是推搡一把罢了,一个奴婢而已,婢妾也犯不上跟她置气,只是这污名婢妾可担不得,谁人不知世子爷最重子嗣,宫中的太后也是瞧得紧的,这若是有了闪失婢妾就是赔了命都抵不得。”叶云水慢条斯理地说着,可这话却没一句想轻易了事的意思,都是在逼着刘皎月以家规处置。
“爷……金瓶跟了贱妾这么些年都是尽心服侍的,离了她我可怎么办……”柳氏在一旁哭闹着,分明是要跟叶云水唱对台戏了!
沈氏的眼珠子转了转,凑到秦穆戎跟前,小声地嘟囔,似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奴婢都大过主子了,断不说是金瓶没扶好,倒成了主子要为个奴婢担过失了……”
沈氏努努嘴,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刘皎月狠瞪了沈氏一眼,怪她出来搅局,沈氏对上刘皎月的目光连连缩了回去,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扯着秦穆戎的袖子往他身后躲着。
秦穆戎顿了顿,瞧向刘皎月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内宅之事由你做主,你瞧着办吧!”
刘皎月倒吸一口气,秦穆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便是要自己依着规矩处置了?显然这一局是叶云水赢了!
刘皎月心中不满却不敢违逆了秦穆戎的意思,“金瓶犯了错理应受罚,念她伺候柳氏一场便打四十板子,罚半年的月例银子,驳了她一等丫鬟的差事,降到三等。”
秦穆戎算是表了态,刘皎月又发落了金瓶,叶云水也知进退有度,上前福了福身,“婢妾谢过世子妃做主。”
这一局她赢定了,不但柳氏因自己一番话而禁了足,还搭上了心腹的大丫鬟,叶云水此举算是彻底得罪了柳氏,不过她也不怕,她们这些人本就不可能成为亲热姐妹,她不吝第一次下手狠一点儿让其它人也长长眼色。
刘皎月尽管对叶云水恨得牙根痒痒,却也只能咽下,这一时却也要摆一摆世子妃的架子,“府中的规矩不但是给奴婢们定的,也是给主子们定的,奖惩均有道可循,按规矩办事妹妹们也都心服口服,妹妹们莫说我处置不公委屈了大伙儿才是。”
叶云水站于一旁不作声,任由着两个婆子拉了金瓶下去打板子,金瓶刚刚已是吓得傻了,如今被婆子架着更是拼命地哭喊着饶命,小米氏半天未开口,这会却是道:“拖出去打吧,在这院子里吓着姐姐们可就不好了!”
秦穆戎皱眉吩咐道:“使人送柳氏先回去,派两个得力的过去伺候着。”
刘皎月自是应下,似是感慨地说道:“可惜叶妹妹正是新婚,否则妾身倒是想请叶妹妹照料下柳氏了,这院子中也只有叶妹妹懂得医术。”
叶云水在一旁挑眉瞧着刘皎月,她还真是瞧不得自己好啊?让自己去侍奉一个侍妾,她还真敢说!
秦穆戎显然有些动心,瞧着叶云水,似是在等她自己提出来,可叶云水却犯了拗,他不提她自不会主动讨这个嫌,谁知这王府内的水到底有多深?万一哪个心狠手辣的在自己院子里对柳氏做了什么手脚,柳氏有个好歹,她可没处说理去!
其他的妾室此时都闷声不语,似是瞧热闹似的,叶云水新婚第一日就出了这么些个事情,她们也乐得看笑话,谁让她坐了那侧妃的位子?
秦穆戎瞧着叶云水未应,显然脸上有些不悦,不过叶云水新婚第一日就要她过去伺候个妾室也的确有些不妥,他心中恼的却是叶云水不肯圆他这个脸面,见叶云水仍没有自荐的意思便沉着一张脸言道:“此事再议。”
刘皎月又是一计未得逞,心里生着闷气,柳氏也恨得牙根痒痒,却只能装着委屈,巴巴地瞧着秦穆戎,秦穆戎的确有些惦念着她的身体,便跟随着柳氏的小轿一起去了柳氏的院子,刘皎月这里的席面也无人有意再吃,便叫人都散了。
叶云水长叹一口气,她感觉到了秦穆戎的不满,只是这是她的底线,有一个尊贵的正室在上,还有出身比自己好的妾室,她如若一口答应下来,便是这府中最大的笑话!
秦穆戎碍着面子不说,还偏要让她自己请这个差事,她是绝不会应的,讨好不意味着事事妥协!
叶云水带着四婢正欲回自己院子,倒是沈氏在门口叫住了她,“……叶主子,叶主子等等……”
叶云水让人停了轿,从小轿中探出头来瞧她,沈氏从自己小轿上下来钻进了叶云水的小轿中,“叶主子可有急事?如若无急事贱妾到叶主子那儿讨个晚饭吃可行?本来想着能吃顿好的,却叫柳氏给搅和了,这一饿心里就慌……”
沈氏拉着叶云水撒娇,扬手不打笑脸人,今儿沈氏帮叶云水说了话,叶云水也不好拒她,笑着道:“如若不嫌我那里冷清就尽管来!”
沈氏全当听不懂叶云水的话,笑嘻嘻地让婆子们起轿,王府的小轿倒是宽敞,两人同坐也是松快,只是抬轿的婆子们要受些罪。
这一路上,沈氏都嘴不停闲地跟叶云水说着王府的事,似是有意无意地说起府内的情况。
“……府中的周管家的母亲是已逝王妃的奶娘,虽说如今王府内是王侧妃主事,可其实都脱不了周管家的手,每个主院的嬷嬷都厉害着,就像世子妃跟前的路嬷嬷其实就是她的奶娘,常克扣小院子丫鬟婆子的银钱,却无人敢吭声,遇上好主子贴补些就罢了,遇上主子不得势的,连下人们都跟着遭罪。”沈氏自是说着,叶云水只是侧耳听着,好似她讲的事与自己无关似的。
沈氏见叶云水没什么反应,也少了说的兴致,话锋一转便说到了柳氏身上,“瞧叶主子您就是心慈的,不然今儿就金瓶那做派,打死了都是应该的,不过叶主子第一日来就得了世子爷的信任,旁日里可都是未有过的事,贱妾真是为叶主子高兴。”
沈氏似是在为叶云水抱不平,其实无外乎也是挑拨离间,最后一句则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事,为何秦穆戎对叶云水的医术如此深信不疑?
“瞧你说的,好似我就成了那狠厉人似的,丫鬟也是人,只是碍着规矩也不好不提,不然还真不愿得罪这个人!”叶云水笑着道,话里话外都未提沈氏最想知道的事,沈氏并不气馁,倒是继续问着,能说的叶云水就答上两句,不能说的自是一笑揭过。
二人正叙话,忽然沈氏的大丫鬟萱儿递了话进来,“……沈小主,奴婢刚想起来,您今儿可约了江大夫来诊脉,许是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沈氏一怔,随即埋怨道:“哟,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你这个蹄子,怎么这会儿才说?”
萱儿低声道:“奴婢也是刚想起来……”
叶云水叫了落轿,沈氏急忙赔罪告退,“改日再去叨扰叶主子,到时您可别嫌贱妾烦!”
叶云水笑着应了,瞧着沈氏回了她自己小轿急急忙忙地往她院子而去,巧云瞧着沈氏的小轿走远,嘘声地跟叶云水道:“奴婢瞧见世子爷的暖轿在后面……似是朝着‘翰堂’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