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戎听了叶云水这般说辞倒也有些惊诧。
沉了半晌他才是道:“旁日里与这位齐大人没什么交往,还是按你的意思办,愿意往这种事上掺和的还能是什么好人。”
“就怕人家是故意来巴结爷的,结果反倒是拍到了马蹄子上!”叶云水调侃着,却瞧见秦穆戎微微扬了扬嘴角。
索性也睡不着了,叶云水便是坐起身叫了花儿和青禾进来伺候洗漱。
瞧着叶云水起身,花儿才是过来低声跟叶云水说着,“那韩婆子一早上就守在门口等着……”
叶云水恍然一怔,倒是把她那个事给忘了,“回头用了早饭再叫她来见。”
二人正是说着,院子的门口处就出了响动。
“叶主子可是起了吧?青禾姑娘给传一声?老奴有急事……”一听便知是那韩婆子的声,而且还是故意扬得很高。
青禾则是个火辣性子,当即就训道:“您好歹也是老人儿了,怎么这点儿规矩都不懂?主子刚起身还没用饭您就急着见?有点儿眼力价没有?回头让那些小丫鬟们瞧着学了去,这院子里还有规矩了吗?”青禾骂她也没有错,如若是平时还罢了,秦穆戎刚进去不久,韩婆子也是瞧见的。
“这不是老奴有急事回禀吗?”韩婆子也知自己惹不起青禾,只得拉下来老脸说着。
“有什么急事我替您回一声?”青禾打定了主意不给韩婆子脸面。
韩婆子支支吾吾不肯说,这时有小丫鬟端来了早饭,青禾则白了韩婆子一眼撩了帘子进屋了。
青禾进了屋半句没提那韩婆子的事,叶云水便知不是什么太大的急事,也就晾着她一晾。
前儿个叶府来了信,却是二夫人叶姜氏送来的帖子,道是知道叶云水手伤了想寻个机会来见上一见,还道是老太太把张罗叶倩如婚事的差事交给了她,她要来请叶云水拿个主意,末尾一句则是提了两家陪房是否得用的话。
叶云水不是傻的,联想到前些日子韩婆子朝府外送信儿,而叶姜氏又巴巴地寻机会要来便知二人定是有勾搭,也没回叶姜氏的帖子,来了定是要提起叶萧云的仕途,提起各种各样的攀亲交情,如今事情已是不少,她没心思答对这些个事,何况她如今就是在晾着叶府,等她把嫁妆铺子的事弄完了再说。
用了早饭,秦穆戎去了“翰堂”,叶云水才让人叫了韩婆子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叶云水的话语冷淡,把韩婆子那急色的情绪愣是给憋了回去。
韩婆子顿了顿情绪才是上前道:“回叶主子,昨儿庄子上来了信,说是遇上了坏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最起码要少上两成,这可如何是好?老奴家的也查了,用的是那庄子上的二管事去年弄的种子!那二管事定是昧下私钱了,老奴家的说他,却还愣是不认,就赶紧来送来消息,请叶主子拿个主意?”
叶云水心中冷笑,挑着眉毛瞧她便是道:“这么说都是那二管事的错了?”
“肯定是他的错!”韩婆子一口咬住二管事不撒嘴,却还在不停地数落着,“本是播种的季节,老奴家的几次催了他,却都推三阻四的,根本不使唤人干活,说急了还拿话顶回来,道是有本事自己种去……老奴家的只有男人和儿子在庄子上,人少力不足,却也无可奈何……可如今出了事,那二管事还要把错儿全推了老奴家的身上,这可真是冤枉死了!”
叶云水一边吃着茶,就着点心,那韩婆子瞧着咽了咽唾沫,满脸谄媚地笑着,叶云水则是让花儿赏了她两块,韩婆子笑着道谢,“叶主子心慈,总不忘咱这些伺候的老奴们。”说话间,她还用眼睛瞟了青禾一眼,显然是不满青禾早上训她的事,却被青禾瞪了回来。
叶云水则是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这事儿已经出了,那依照你的意思这事儿该如何办是好?”
韩婆子连忙把那点心三口两口地咽下了肚,却还噎着顺不下去,青禾瞧不过眼则给了她一杯凉水,嘀咕着,“这么大岁数还没深沉!”
韩婆子喝了几大口凉水算是缓过来,抹了嘴则是笑着道:“让叶主子笑话了。”
叶云水只是一笑,韩婆子连忙回着刚才的话,“叶主子瞧得起老奴,那老奴就说上两嘴,依照老奴看,应该换了那二管事的差事,只是如今那种子不出的,还得抓紧重新用新种,许是还来得及应这季节下种,这一年收或许是少一些却还不至于赔钱,理应让那二管事赔钱,可估计他却也赔不出那么多……”
韩婆子说了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跟叶云水要银子罢了……
“你觉得拿多少银子合适?”叶云水心里明白嘴上仍是挂着笑,那韩婆子在心里故作算计了一番,“依照老奴家的算计,大约还需一百两银子。”
叶云水则是笑着吩咐着青禾,“叫孙大抽时间去庄子上,罚韩家一百两银子,驳了他的差事,人都带回来就是了。”
韩婆子本是笑着的脸忽得满是惊慌,“叶主子,您……您是不是说错了?”
“浑说,还敢给主子的话挑错?”青禾早就瞧这韩婆子不顺眼了,抓个错儿就不会放。
“叶主子,老奴没那个意思,您瞧……”韩婆子连忙跪在地上,似是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叶云水刚刚还说说笑笑,赏了她点心,这一会儿却是变了脸色?
“我让你男人和儿子去庄子上做什么?”叶云水忽地冷下来脸色问她。
韩婆子翕了翕嘴,“做……做管事。”
“既是做管事,那为何却什么都是二管事出面?”叶云水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韩婆子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那二管事在庄子上势力大,人都听他的……”
“那为何当初不来说?现在赔了银子却来要?而且庄子上出了事,难道都赖到二管事身上不成?既然二管事如此得力能干,我要你们一家子作甚?”叶云水一句比一句狠,韩婆子这会儿才知道后悔,更是心里有些害怕了起来。
“叶主子开恩啊,真不是老奴家的不顶用,实在是……”韩婆子不停地狡辩,可叶云水却不想给她这机会,庄子上的事她早就差遣人打听过了,正想得了空把韩家拿了,谁想到这韩婆子一早上就急着往枪口上撞,更是没点儿眼色。
“下去吧,往后你也不用在这院子里伺候了,”叶云水转身吩咐着花儿,“叫人送他们一家子回叶府,就说人不得用,我不要了,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叶主子开恩啊,老奴知道错了,可别把老奴一家子遣出去,做粗使也成,老奴愿跟在叶主子跟前赎罪啊……”韩婆子此时才知道厉害,叶云水这一句话想把他们都打发出王府,可真是吓坏了她,心里只想着能留在王府无论做什么都行!
叶云水没搭理她这个茬,而是直接让人带她下去了,韩婆子赖着不走,“就算老奴一时糊涂犯了错,叶主子瞧在老太太的份上,就饶了老奴家这次,老奴家忠心耿耿绝没有二心……”
“你犯了错却要老太太豁出脸面为你求情?你若是还顾忌点儿脸面就做不出那腌臜事,庄子上的活你们扛过一天的锄头?那种子的事明明是你侄子弄来的却赖到二管事身上,你真当我是眼睛瞎的?”叶云水满脸狠厉地瞧着韩婆子,她听这话才知自个儿家里那点儿事叶云水都已知道……
“老奴家的一时糊涂,叶主子您开恩……”韩婆子苦着脸不停地求着,“在这院子里,老奴可从未给您丢过脸面……”
“你未丢过脸面?”叶云水慢条斯理地说着,“那是谁给叶府传消息,说我被世子爷禁了足,不得宠……是谁说的我要给世子爷选通房?”
韩婆子浑身一僵,“老奴……老奴也是为了叶主子好,毕竟娘家亲……”
“既是叶家那么好,你们一家子就回去了吧!”叶云水说完这一句则是朝着跟前候着的青禾说:“你跟着到叶府走一趟,跟老太太说,人不得用就送了回来,老太太若是问,就原原本本地回了,另外跟二夫人说,叫她操心着二姑娘的婚事就行,不用来寻我拿主意!”
青禾知叶云水派她去是为了给她撑场面,毕竟青禾是王府家生子,换成花儿的话,恐怕叶府会用话拿捏挤对她!
“叶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青禾朝着那等候的两个婆子摆手,“还等什么?去后罩房收拾行李,快去快回,还有差事要做呢!”
韩婆子连走连求饶,可惜叶云水却已是充耳不闻,转身吩咐着花儿,“过了这几日再叫你父兄去庄子上,免得韩家人寻你们麻烦。”
花儿感激地道了谢。
就是这么会儿功夫,院子里就被韩婆子闹得鸡飞狗跳的,韩家那闺女还要来寻叶云水说情,被杜鹃和墨云给拦住了,实在闹得不像样子,花儿便是出去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几个奴婢放肆?再哭闹叫喊就打了板子再走!”
韩婆子母女再也不敢闹,灰溜溜地收拾了包袱随着人离府了。
晚间叶云水则是收了一个帖子,却是“梧桐苑”为刘皎月做法事的净空大师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