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戎与叶云水站在皮草铺子的雅间窗口,对陈家铺子那儿发生的事一览无遗。
“要不要过去看看?”秦穆戎转头问道。
叶云水却是摇头,“不急,不过是以东珠充南珠,这点儿小事陈家二舅父还不至于摆不平,就算他摆不平,不还有大爷呢么?”叶云水口中说的大爷自是秦慕云。
秦穆戎冷哼一声,显然对此颇为不满,叶云水安抚道:“妾身知爷的心思,是妾身要自己处理,不用您帮忙的,不过其实没有您提前吩咐下去妾身哪用得动秦孝?秦忠?”
秦穆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道:“就你这张嘴会哄人,等你的事办完,我再跟他算账!”
叶云水脸上只是笑,抓着他的大手,心里却是踏实。
不知何时,她与秦穆戎二人越发的默契,甚至他能想到她要说的话语,都说夫妻会越来越像,也是因长久在一起互相影响促成的结果。
想着这一年时间,秦穆戎对她也算呵护备至,二人从最初的戒备到信任、再到相互依存,这期间经历了无数的事,可总而言之,秦穆戎对她始终是信任的,纵使有过疑虑也并未干涉她与后宅这群女人们的争斗,反而一步一步扶她上位。
而她与他之间除了最初的救命之恩以外并无交集,有时她常想,她两世为人,从现代魂穿到这个时代,难道只是为了他?
摸着秦穆戎大手上的老茧,叶云水用指甲在上面划着,玩兴颇浓,秦穆戎把她的手攥住,搂她在自己怀里,“……瘦了不少。”
“瘦点儿还不好?看起来更苗条了。”叶云水听他这话倒是心里高兴,这阵子她喂兜兜奶不敢太过节食,但吃的东西少油腻多素淡,倒是自然而然地瘦了下来,虽不如她未怀孕时那般苗条,但好歹能摸出有腰了……
“浑说,胖了好,胖了抱着舒服!”秦穆戎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叶云水嘟着嘴反驳道:“妾身喂兜兜奶,不能吃得太油腻!”
“又拿话骗我,我可是特意问过庄太医,庄太医说你旁日里用得太素淡!”秦穆戎轻斥两句却让叶云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心中腹诽道这人心眼儿也太多,居然还去问庄太医……不是个好忽悠的主啊!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陈家铺子那条街上响起了喧嚣的吵闹,却是那中年男子对此事不依不饶,要去见官!
秦穆戎带着叶云水出了雅间下了楼,上了一顶事先预备的青衣小轿,朝着陈家铺子而去。
轿子停在离铺子有二三十米的地方,二人则撩起轿帘看热闹……
因掌柜不肯认那东珠充南珠,说是中年男子家的夫人诬陷,于是才闹出了人家要见官的事!
“……我家夫人乃是堂堂诰命夫人,居然被你这等杂碎诬陷?我这就去涅梁府找府尹大人说理,不但要告你个欺诈之罪,还要治你个诽谤诰命夫人的大罪!”说着,那中年男子就要走,掌柜一个眼神,便有几名伙计上前拦着他,中年男子横眉冷对,“怎么?还不让走?”
掌柜的斟酌一二才上前言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夫人乃是朝廷诰命,不知是哪一家夫人?”掌柜自有心眼儿,一是怕遇上惹不起的主,二来是怕遇上故意找茬的,而秦孝和陈耀祖刚刚离开,掌柜的认定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看热闹得也纷纷起哄,让中年男子自报家门。
“怎么?你以次充好,还要看是否惹得起如何?”中年男子满脸讥讽,倒是让大掌柜的脸上嗤笑,“我陈家的表姑奶奶可是亲王世子妃……”
“少他妈的放屁!”那中年男子拿着锦盒指着大掌柜的道:“谁不知陈家二房背信弃义,做了对不起世子妃的事才被陈家其他三房赶了出来?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呸!”说着,那中年男子朝一旁啐了一口,“再说了,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你以次充好就是欺诈,到哪儿说理都要赔钱!你到底是赔,还是不赔?”
这中年男子话语一出,不但惊了大掌柜,而且还让周围所有的看热闹的惊了!
都知陈家分家之事,但却不知是因得罪了世子妃,而且是因背信弃义,陈家二房才被撵了出来!
顿时,有不少人将那些闲言八卦联系起来,倒是把真相猜了七七八八,还有人说出那死去的姨娘曾是陈家的丫鬟如何云云,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出的话让大掌柜越发难堪!
“诽谤!”大掌柜忽地怒喊一声,“你这才是诽谤!”
“我是否诽谤你管不着,你把这假货说清楚了,你这儿不肯认,我就去报官!”中年男子也不示弱,阔步就要往外走去,伙计立即上前拦住,掌柜的怒斥道:“你不能走,你不自报名号,就到陈家的铺子来撒野,谁知你是否故意诽谤陈家名誉?”
“我堂堂太仆寺卿聂府管家诽谤你个破铺子?”中年男子掏出怀中腰牌,上面写了一个“聂”字,让大掌柜不免心中一颤,太仆寺卿乃是从三品大员,还真不至于诽谤他一个铺子!
看来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
这般想着,大掌柜连忙作揖道歉,“不知是聂府的大管家,失礼了,您看可否移步楼上一叙?”这却是不愿将事闹大,想要私了……
看热闹的人们七嘴八舌,多有对陈家铺子以次充好表示怀疑,否则大掌柜何以要移步叙话?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拱手言道:“对不起,恕我不能移步,你与你的伙计口出恶言在先,我既是自报家门,就要还我们夫人一个清白,咱们还是涅梁府大堂见!”说着,中年男子转身就走,大掌柜自追了几步却没跟上那人步伐,三品大员的管家他也不敢拦,只得吩咐伙计赶紧回家找二老爷。
叶云水让轿夫起轿,到了皮草铺子的拐弯处,那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此,见秦穆戎和叶云水下了轿,连忙上前行礼,“小的聂常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聂管家请起。”叶云水笑着道:“今儿的事可是麻烦你了!”
“世子妃此言抬举小的了,都是夫人吩咐的,自然要办得妥当,不敢有半点儿怠慢!”这就是聂夫人和王若然府上的管家。
“回头告诉你们夫人和大奶奶,就说改日我自会登门道谢,”叶云水让花儿拿了一个绣袋给了聂管家,“涅梁府那边还得有些周折,这些拿去上下打点一番,帮我办事已是劳累,总不好让你们府上掏银子!”
“这可使不得,回头让老爷、夫人知道,还不得扒了小的这身皮!”聂管家推脱不肯收,却被花儿硬塞在手里,“世子妃赏你的就拿着!”
聂管家一捏那荷包的厚度就知不少于一百两,连忙跪地叩谢,“小的谢过世子爷、世子妃赏,前面涅梁府还派了人等着,小的先去办事,回头再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去吧。”秦穆戎摆手,聂管家连忙上了轿,奔着涅梁府的方向就去了。
“这手段太明了!”秦穆戎不免撇嘴,“岂不一眼就看出是你做的?”
叶云水笑着道:“妾身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是我做的,本也没指望着聂府一家告状就把陈家扳倒,妾身哪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倒了?就应让他们天天心惊胆战,感受感受每日战战兢兢地活着,被自己的亲人抛弃是一股什么滋味儿!”
想起陈家二舅父和二舅母的作为,叶云水心中就是愤恨,不但为叶云水的前身抱不平,也为那被亲人害死的生母而仇怨,如若不是陈家二舅父和二舅母,她的生母何以致死?叶云水的前身也不会自小受后母厌恶迫害而悬梁自尽,而叶云水也不会饱尝人生苦暖又魂穿这个世界。
无论是为哪一条原因,叶云水都不会这么容易地放过陈家二房的所有人!
关于陈家这老铺出了以东珠充南珠的事,没出两个时辰就传的沸沸扬扬,特别是涅梁府尹还公开审理此案,反而是把此事给扩大了!
涅梁城里的人都等着看涅梁府尹最后怎么判这个案子,可涅梁府尹却不急不慌的,一会儿请人说遍细节,一会儿又请个伙计来作证,把时间拖得越来越长,陈府二老爷得知此事连忙找上秦慕云写了帖子,又拿了银子到涅梁府……如此周折一番,这案子算是虎头蛇尾,光是开堂问了事情经过后,涅梁府尹道是押后再审!
本是提了一颗心等着案子结果的人却等来这样一个消息,不免大为失望,意犹未尽地凑在一起猜测这案子是否另有玄机,曾买过陈家物件的人更是快步回家开始翻箱倒柜,看是否有用东珠充南珠的次品……这股风气一盛,其他珠宝铺子的生意倒是火了起来,买东西的并不多,倒是来请师傅鉴定东珠、南珠真假的络绎不绝。
一时间,又有几家人发现自家物件上的宝石有假,都是从“珠宝陈”老店买的,于是纷纷找上门去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