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心思落败,脸上闪烁着尴尬之色。
明启帝的嘴角抽抽着,庄亲王爷刚骂那话显然也没跑了他去,不过他却还挑不出半点儿毛病,目光中看向秦中岳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秦中岳脸色讪讪,“都是侄子的错,这次定当好生反省,请皇叔、二弟原谅这次!”
叶云水目光未挪开兜兜,只是在太后跟前低声抽噎着。
皇后看着秦中岳脸上挨秦穆戎那一下子肿胀得厉害,心里更是心疼得慌,看向叶云水多了几分怨气,本欲说上两句却被明启帝给瞪了回去。
“叶侧妃,你倒是说句话?”皇后见从庄亲王爷那边走不通,只得期望能唬住叶云水,她如若吐口,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也不会不依不饶个没完,这事儿明启帝和她都下得来台。
感觉到皇后略带微压的目光,叶云水只是低声哭泣,哽咽着道:“有王爷和世子爷在,哪轮得到婢妾说话。”
“你好歹是兜兜的生母。”皇后说这话都恨不得咬牙了,一脸急切地看着她。
叶云水抬眼看着兜兜,只哭不语,这确是急坏了皇后,带着点儿怨恨地瞪了一眼叶云水,叶云水故作不知,哭到泣不成声,秦穆戎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庄亲王爷冷哼一声,显然对皇后行事不满。
皇后这条道没走通,只得转头骂着秦中岳,“整天里地听那些个胡言乱语,那些个腌臜货的话也听得?污了叶侧妃和镇国公的名声,这是在打皇室的脸,都是你纵容的!”这却是在给她自个儿找台阶下了!
秦中岳只得低头认错,“母后息怒,这都是那女人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皇后看了一眼明启帝,这事总得有个姿态……
德妃娘娘看向一脸晦涩的忠勇伯,忠勇伯吓得浑身一哆嗦,抬头就看到明启帝那狠厉的目光。
忠勇伯沉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言道:“……是臣治家不严,才让臣之儿媳满口胡言,又蛊惑了红侧妃,请皇上降罪,请庄亲王爷责罚!”
太子再有错处也是皇帝和皇后的儿子,庄亲王和秦穆戎更是太后的亲子、亲孙,而如今就只有忠勇伯这外人站出来顶这个大罪,圆了这个场,谁让他有那么个不省心的儿媳妇?
庄亲王爷冷哼一声,“你一把老骨头了,罚你作甚?本王懒得搭理你!”
虽是庄亲王爷这般说辞,可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他那一副不依不饶的神色在等着明启帝下旨。
明启帝何尝不憋屈?只得斟酌一番言道:“忠勇伯降为四等伯,罚俸三年,至于你那儿媳污蔑皇亲是个什么罪你心里清楚得很,朕不予将此时扩大处理,你自个儿回去看着办吧!”明启帝满脸不耐,一句话将忠勇伯从一等伯爵降成了末等,而且也给三夫人定了罪,忠勇伯连忙谢恩,被明启帝打发出去。
叶云水对此并无怨言,估计三夫人经此一事之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她现在只想知道,皇上是如何处置秦中岳和刘皎红的!
忠勇伯走后,众人的目光则集中在秦中岳的身上。
庄亲王爷这次是真的恼了,明启帝几次欲言都把话又收了回去,将心比心的说,这事做得的确太过,连他都舍不下这个脸给太子求情!
这一会儿功夫,门口小太监来回禀,是太子妃在门口求见!
太后点头允了,就见太子妃匆匆而来,给众人行了礼之后,才看着兜兜满脸愧疚之色地言道:“……妾身刚听说了此事就匆匆而来,都是妾身旁日里对红侧妃管教不严,请太后治罪。”
太子妃跪地磕头,又言道:“虽是红侧妃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可毕竟肚子中还有太子殿下的孩子,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她还在外面站着……就请太后饶她这一次吧!”
“你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太后语气冷漠,带着不悦和不耐,目光压根儿就不看众人一眼,只落在兜兜身上。
太子妃目光筹措地看向皇后,皇后抬了抬手,让她站了一旁,太后只字不提刘皎红,连她腹中胎儿都不提一句,这已然表了态度。
毕竟是母子,明启帝如何不知太后心意?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给些赏赐来弥补这个过错,否则还能如何?
明启帝的目光看向庄亲王爷,却见他目光看向地面,压根儿不抬眼看他,心中一急却是忘记他好歹是皇帝,旁人谁敢直目看他?
斟酌半晌,明启帝则是言道:“传朕的旨意,叶侧妃提世子正妃,享双俸,赐嫡长子秦公楠嫡子蟒袍一件、东珠十颗、黄金千两……”接下去又是一堆赏赐,叶云水都未过耳,只知明启帝当众提了她的正妃之位,又确立了兜兜的嫡长子的名分,只是将一年以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提前了而已!
明启帝的旨意一下,秦穆戎和叶云水都看向了庄亲王爷,只有他点头,这二人才会领旨谢恩。
庄亲王爷率先起身行礼,秦穆戎和叶云水才正式叩拜谢恩,明启帝心里窝着火,看秦中岳满眼都是恼色,“罚太子禁足思过半年,红侧妃……生子之后打入冷宫!”
明启帝旨意一下,叶云水侧目正太子妃脸上划过的一丝轻松之色,转瞬即逝,看来宫中之人都比普通人多长几个心眼儿……
皇后倒是松了口气,对于她来说,秦中岳的孩子都是金贵的,其余的女人全都不重要,德妃娘娘在一旁插话,“其实红侧妃也是因亲情而生恨,都是左相府出来的小姐,刘皎月被罢了世子妃的头衔儿,正赶上叶侧妃生了长子,心生嫉恨一时糊涂而已,嫉妒之心谁人没有呢?”
德妃娘娘这话貌似是替刘皎红说话,其实又把左相府给绕进去了,皇后嘴抿了一条缝儿,自是听得出德妃娘娘这话里的意思,明启帝低头沉思一番,目光看向太后,只等太后发话。
这会儿许是人多热闹,正殿内也有些暖和,兜兜却是醒了!
太后逗着兜兜,兜兜正冲她咯咯地笑,老太太许久都未绽放的笑容,这会儿却是笑出了声,众人皆是惊诧,明启帝只得转话言道:“这小子倒真是会挑人哄,太后多久没笑过了!”
“说这孩子很少哭,看谁都是笑脸!”德妃娘娘插话道:“臣妾去吃满月酒时,也是朝着臣妾笑个不停,甚是可人疼的小家伙!”
皇后的笑僵了脸上,怎么都伸展不开,半晌才听得太后说了一句,“哀家的重孙乃是天之骄子,哪是随便的女人就可忌恨的?敢忌恨的?还不是有人给了她胆子?如今哀家老了,这宫里头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本来碍不着哀家的事,哀家不想管了,也管不动了,可就有人不想消停,有时候做的事还不如这满月的孩子。”
太后似是在发感慨,可却是让皇后坐立不安的,她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掌管后宫之人,说宫里头乱七八糟岂不就是在说她行事不利?太后似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皇后不必多心,哀家并不单指你一人!”
皇后脸色一怔,“太后教训的是!”
“把那个什么红侧妃给哀家杖毙了,那种贱人怀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说哀家的重孙子是杂种,是畜生,她一个奴才敢说出这种话来,还能留着她的命不成?”太后忽地语气凌厉,却是直接就要了刘皎红的命!
皇后一惊,连忙跪地言道:“好歹怀的是太子的孩子,太后容她生下再杖毙不迟!”
“生来的坏坯子,不要也罢!”太后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太子妃亦是跪下言道:“请太后收回成命,容红侧妃生子之后再行责罚!”
“你真这么想?万一她生了个儿子你怎么办?”太后看向太子妃,不由得冷笑地扯了扯嘴角,“在哀家跟前耍这些虚的有意思?还不如巴结巴结你男人,肚子也争点儿气,哀家如今不爱听这些话了,宁可听我重孙子多笑两声!”
太子妃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上一次怀了只生了个闺女……听太后这般训斥连忙磕头认错,“请太后恕罪!”
“什么罪不罪的?哀家是按规矩来,就算按照寻常百姓人家的规矩算,红侧妃她意图谋害兄弟嫡子、辱骂妯娌亲侄也是要行家法并除出族谱赶出家门,何况她污蔑的是皇室宗亲?”太后句句在理,“都说刘左相权倾朝野,他的两个女儿都如此刁蛮不堪,今日之事那么多的人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若不处置了她,传了出去皇室颜面何存?你这个皇帝还坐不坐得住?!”太后言辞犀利,直指明启帝。
明启帝不敢有半句还嘴,“母后所言极是,是儿子一时糊涂,行此优柔寡断之事!”
皇后满脸都是心疼,目光扫向秦中岳,嘘声让他去求个情,起码保住孩子,秦中岳显得不耐,“皇祖母说的对,那等女人怎能诞下皇孙的子嗣?一切都听皇祖母定夺!”
皇后被秦中岳气了个倒仰,又希望庄亲王爷等人说上两句,庄亲王爷面带平淡,一副便宜了刘皎红的模样!
就这么会儿功夫,门口的小太监进来回禀道:“回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红侧妃在正殿门口晕倒,见了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