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太后如此质问,皇后连忙行步过去,笑与叶云水道:“这是太后疼你们,快坐下好生歇歇,不用多礼!”
叶云水被她摁了坐,却是心中忐忑,抬眼看向秦穆戎,他却是吃得极为安心……叶云水索性也把心放肚子里,端起粥食尽情地用着。
没多大功夫,大殿外一声哀嚎,太后直把手中碗筷扔在桌上,“一大清早便来哀家这儿哭嚎,哀家死了不成?这规矩全都填了狗肚子里了!”
太后一声怒吼,寝殿中立即鸦雀无声。
秦穆戎和叶云水各自放了碗筷,皇后连忙派人到大殿外去看发生了何事。
皇后这会儿可是心乱如麻。
本就因惠妃找上来她才不顾脸面来伺候太后,欲选个合适的时候递上话,让太后放陆郡王一次!可惠妃居然这时候嚎啕大嚷,把太后给惹得发了火,这还让她如何开口?
太后很大可能是为了陆郡王到庄亲王府闹腾才罚他的跪,可这事却是秦中岳背后指使的,如若这事与秦中岳无关,皇后才不舍出脸面来趟这个浑水,早躲了远处去。
可如今怎么办?皇后心里如有猫抓一般难受,还时不时瞧瞧太后那张怒气横生的脸,安抚地笑着。
叶云水偷偷地摸摸肚子,幸好刚刚吃上几口,否则这早饭都吃不上就站这儿了,后面还不知要耽搁多久……她眼瞧着秦穆戎,心里暗自腹诽,他不会是知道太后要发火,所以刚刚一句话不说连忙填饱肚子吧?
这一会儿,小太监从门口快步进来,跪在地上回话,“回太后、回皇后、回世子爷……”
皇后急忙打断,“快说重要的!”
小太监连忙又给秦穆戎和叶云水这方行了个礼,“……陆郡王因天气闷热、未用早膳昏了过去,惠妃娘娘急得请了太医!”
皇后本欲发话,却又连忙住嘴转身看向太后。
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昏过去?一个多时辰便昏过去,这身子也实在太弱,如若有需他领军出征之时,恐怕连打仗的地界还没到就得搭上小命,这与他的皇叔们如何相比?老的都比不过,他这郡王叫得也不害臊!”
寝殿之中无一人出声,那太监、宫女们更是脑袋低得快到了地上!
叶云水看着秦穆戎,他却脸色半丝不变,索性靠在他的身后……虽没听太后说出为何发这顿脾气,可叶云水心里也猜应是在替庄亲王爷出口气!
太后这话一出,皇后的心里可是紧了紧,太后虽是在骂陆郡王,可不见得没骂上太子……
“太后,他终归是这宠着长大的,难免会犯点儿错。”皇后见太后没吭声,又连忙上前安抚,“何况他也不是个带兵的料啊,莫说与他皇叔们想比,就是比穆戎他都比不过,是吧,云水?”
皇后这话忽然问到叶云水头上,这却让叶云水怔了一下!
皇后明摆着要叶云水给个说辞,好让太后免了陆郡王的罚,可叶云水能说什么?说陆郡王比不过秦穆戎?这不是更添油加醋,让明启帝心里更窝气,让庄亲王爷更难堪?说秦穆戎不如陆郡王?这还算顶了皇后的话,让她更加记恨不说,这也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瞎话说自个儿男人不行,她不愿,叶云水索性没吭声,不言语,这却是让皇后急了,“云水,本宫问你话呢!”
“皇后娘娘刚刚问臣妾何事?臣妾万死,刚刚没有听到。”叶云水又往秦穆戎身后躲了一步,露出一副惊恐之色,故作不知,装糊涂,这却让皇后脸色阴沉,正欲开口数落两句,那一旁的小兜兜却忽然哭了起来!
抱着兜兜的嬷嬷吓得够呛,叶云水正好趁机过去把兜兜抱在怀里哄着……
皇后连瞪她几眼却也无奈,只得再看向太后,语气恳求地道:“太后,您老人家消消气,您瞧他那身子骨也实在不爽利……”
“消气?”太后扶着黄公公的手站起了身,“哀家没生气,哀家有什么气可生的?太医可来了?”
宫女回:“回太后的话,太医已经来了!”
“把他弄醒后继续跪着,让太医就搁旁边盯着,昏了再弄醒,哀家得磨练磨练这些个混账皇孙,别整日里只想那些个腌臜事、起腌臜心思,正经的国家大事半个都不走脑子,哀家岂不是临死都闭不上眼?”太后这话说完便看着秦穆戎,“你搬个椅子坐门口看着,云水和兜兜陪着哀家歇歇,其余的人回吧。”
“是!”秦穆戎一字应和,转身便出了门。
皇后可是急得不知所措,就看着太后带着叶云水往屏风后而去!
太后刚刚那话就如同一把银针刺在了皇后的心中,磨练混账皇孙?那岂不是明告诉皇后,今儿惩治的是陆郡王,改日不知会是谁?兴许还会是太子!
皇后惊愕之余咬了舌头一口,帕子一抹却沾了些血!
顾不得疼痛怒愤,皇后转身便离开这寝殿,奔着安和宫外便是疾步而去!
安和宫大殿门前,惠妃娘娘那脚都站得麻了,哭丧着脸往里探着头,那心里就跟猫抓一样!
看到皇后出来的身影,她连忙小跑上前,顾不得脚酸腿疼,连忙问道:“皇后,太后她可是有话说了?”
“你啊!”皇后气得咬着牙,“他昏过去你弄醒了就是,不过是跪的时间久点儿还能搭上命不成?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安和宫,你那一声哭丧怒喊,把太后给气急了!”
惠妃娘娘的脸立即惊了,“那……那怎么办?臣妾去给太后赔罪!”
“你赔罪?你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连本宫进这大殿都是豁着脸皮,何况你了?”皇后在太后跟前吃那一肚子气算是彻底地发泄出来,“告诉你,太后下了令,让太医守着他,昏了就弄醒,醒了继续跪,跪到什么时候可都凭她老人家一句话!”
惠妃娘娘脑子一昏差点儿倒了一旁,皇后看着更是眼气,“你先在这儿守着,本宫去寻皇上,看皇上肯不肯出面吧!”
“多谢皇后,臣妾往后为皇后豁出性命都甘心!”惠妃忍着头晕目眩连忙跪地叩头。
皇后摆了手便上了轿,她哪里有这好心惦记陆郡王的死活?太后今儿惩治了陆郡王,没准明儿把太子弄了这儿来跪着,那可是她的亲子!
叶云水扶着太后上了凤榻,太后却让她把兜兜放在榻上,叶云水不肯,太后却笑着把兜兜捧了过去,“这是哀家的小心肝儿,哀家都不在意,你怕什么!”
“他人小却还爱乱动,怕扰了您。”叶云水笑着回话,小兜兜却是人小胆大,直接趴在太后身上,揪着她身上的金镶玉锁把玩着。
太后摸了摸兜兜的小手,嘴上问道:“他身体如何了?”
“还好。”
叶云水知太后问的是庄亲王爷,思忖片刻没把实话回过去,否则太后本就一身的病,她说出实话还不得让她更是难眠病重?
“那个太医还拦着不让你给他治病?”太后说完直盯着叶云水。
叶云水心里一颤,她没想到太后会知道此事!可这话如何回?
太医是明启帝派去的,她总不能告诉太后她的两个儿子不合?
太后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瞧她翕着嘴半个字未吐出,太后却是叹口气,“都以为能瞒着哀家,哀家什么都知道!”
叶云水叹气出声,“妾身会有办法替王爷医治的,您放心。”
“人活这一辈子总得有点儿奔头,否则生了病都忍不住这个痛……”太后嘴上如此说:“站得越高,心里越冷,哀家就只有当今皇上和他两个亲生子,可哀家如今闭不上眼。”
叶云水不知如何插话,就见太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整治哀家的骨肉,哀家就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虽说那是哀家的孙儿,可哀家不得不这般做,将心比心,他还能不明哀家心意?”
太后抬头看了叶云水一眼,瞧着她闭嘴不言却是笑了,“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说哀家应该怎么办?”
叶云水抿嘴摇头,“太后过奖,臣妾的心思小,在那府上都跌打滚爬,如今只想着在世子爷跟前伺候好,看着兜兜长大……”她替太后出主意?莫说出什么主意,她是连沾边儿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其中不是太后的亲子就是亲孙,虽说太后夸赞她,可她却知自己是外人!
外人多言多语,那不是找死?
太后自是明白叶云水的心思,笑得更重,“你啊!”
叶云水借这机会又为太后探了脉,“……您可不能总动气!”太后的病情又有恶化,叶云水不敢多说,只能轻言嘱咐。
太后挽着自个儿的衣袖,“哀家如今不会生气,就是耗这颗心……”
叶云水无话可说,扶着太后躺下歇息,抱了兜兜到一旁坐瞧太后安歇,太后没允她走,她也不敢在这安和宫内轻易活动,当初在这里险些出事,她可是心中颇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