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堂”内。
庄亲王爷正听小卓子回了今儿发生的事在吹胡子瞪眼地骂!
看到秦穆戎和叶云水进门,庄亲王爷也没顾得上欢喜小兜兜,直接指着秦穆戎便是吼道:“你怎么能无故打自己的兄长?而且还下那么狠的手,你怎么不把他打死?”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秦慕云。
秦穆戎侧目挑眉瞧着庄亲王爷这副模样,径自寻了个地儿坐下,语气淡淡地回答,“谁告诉我是无故揍他?”
“那你说为何?”庄亲王爷继续吼。
秦穆戎翻了个白眼,“谁让他长得比我白!”
“噗”的一声笑,叶云水却是没忍住,秦穆戎的话本就好笑,再配上他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太气人了!这明摆着拿着不是当理说,说秦慕云比他白就要挨揍?秦慕云听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庄亲王爷气得胡子都翘着,“他媳妇儿招了你媳妇儿,让她们女人闹腾就得了,你插手打人,这岂不是把事情闹大?”
“怎么着?心疼你那废物儿子了?”秦穆戎的语气有些冷,眉头紧皱,嘴抿得如一根线一般,庄亲王爷冷哼一声,与叶云水道:“把本王的孙子抱过来瞧瞧,还是孙子好,儿子一个赛一个不是东西,早晚得把我气死!”
叶云水看着这父子俩也着实没辙,都是庄亲王爷的儿子,他能向着哪一个?不过看秦穆戎的脸色,显然为庄亲王爷这劈头盖脸的斥责恼怒不已,只是他心里会不会更冷?
叶云水抱了兜兜过去,就见庄亲王爷逗他乐,姝蕙这次稍微勇敢了点儿,被放在庄亲王爷床上后,自个儿往王爷跟前爬了两步,就坐在那里瞪着滴溜溜圆的眼睛看他们。
小卓子这会儿端上来茶,秦穆戎坐在门口时不时地抿一口,叶云水则是问起庄亲王爷的身子,又问了董太医晚间是否回了信……
“董太医派了他的随身小厮递来帖子,道是隔三日再到府上来为王爷诊病,旁的什么话都未留下。”小卓子如实回话,叶云水了然地点了点头,明日乃是二月初二,祁善认姝蕙为义女的日子,涅梁府但凡有点儿脸面的人家都接了帖子,董太医怕是想错开这个吉日吧?
叶云水查看了王爷腿上的伤,又为他把了脉,如今这位老爷子恐是已经习惯了,不再如之前那般对叶云水的亲近有所抗拒。
静脉曲张得以缓解,心衰之症不见好转,董太医如若执意不肯换药的话,叶云水便要斟酌是否私下里为王爷另开药方。
秦穆戎一直一言不发,只听着兜兜与庄亲王爷偶起笑声,心思却不知神游何处,明显心不在焉,姝蕙的小脑袋偶尔看看秦穆戎,偶尔看看王爷,又扭头看叶云水,最终伸出胳膊要她抱,好似因无人理她而委屈,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叶云水看着着实的心疼。
伸手抱过来姝蕙,叶云水嘟着嘴看丝毫不搭理姝蕙的庄亲王爷,扭头把姝蕙送到秦穆戎的怀里,爷爷不爱,亲爹还不爱?
秦穆戎正想着别处,叶云水这般赌气地把姝蕙塞在他怀里明显一怔,扭头看到姝蕙苦着小脸瞧他,秦穆戎摊开两只大手把她抱得舒服些,姝蕙的目光起初有些畏惧,随即见秦穆戎摸了她的小脸,便壮着胆子上前朝着秦穆戎的脸“吧唧”地亲了一口!
秦穆戎一愣,脸上绽开笑容,“好闺女,开口叫声爹来听听?”
姝蕙眨么眨么眼睛,又亲了他一口,嘎巴嘎巴嘴却发不出半句声音,秦穆戎的兴致忽地沉了下去,叶云水也满是无奈之色,何时姝蕙才能开口叫爹娘?
庄亲王爷目光瞧向这里,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丫头片子还吃药呢?”
“针灸加吃药,胎毒已有明显褪去的迹象了。”叶云水连忙回话,这也是她对姝蕙的病坚持不懈的缘故,这几个月来,虽是每日喂药都很辛苦,但前几日叶重天来过之后,二人都判断那胎毒已有消退迹象,让叶云水着实的大喜。
庄亲王爷随意扫了姝蕙一眼,便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跟他的孙子逗玩,秦穆戎忽地气恼,与叶云水言道:“时候不早了,带着孩子们回吧!”
“还不到酉时!”庄亲王爷瞪眼怒驳,秦穆戎随口回道:“今儿浑身乏得慌,得早些歇着!”
“你就是见不得老子乐呵!”庄亲王爷恼意大盛,别过脸去不理,叶云水只得把兜兜抱过来,临走到门口就听庄亲王爷念叨着,“明晚记得带小兜子再来!”
叶云水福了福身算是回应,便追着秦穆戎的脚步而去。
“都是重男轻女,爷跟着生哪门子气?”二人在暖轿上,叶云水不由得劝慰着,“多少总有些偏颇的,哪能都一般疼爱?姝蕙有您疼就是福气!”
秦穆戎叹了口气,“有你疼,她才是最大的福气!”
叶云水笑而不语。
二人回了“水清苑”便早早歇下,明日乃是姝蕙与祁善结义亲的日子,自不能耽误了。
只是这一夜,二人都没有睡踏实,秦穆戎翻来覆去如烙饼似的不安,叶云水知他是为庄亲王爷那一通恼而心中愤愤不平,不过这等事她劝慰也无用,只能等秦穆戎自个儿想通才成。
只是秦穆戎每一次翻身,叶云水都会醒来,如此辗转几次,她索性钻在他的怀里,秦穆戎便怕惊扰她睡觉而不再乱动。
叶云水只感觉一合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这一日的“水清苑”格外的喜庆热闹,一大早,丫鬟婆子们都过来给秦穆戎和叶云水请了安,又拜了兜兜和姝蕙。
姝蕙今儿打扮得甚是喜庆,虽是不大个小人儿,却是新衣新袜、手串项圈带了个齐全,兜兜今儿也穿了正服蟒袍,那偌大的帽子扣在他脑袋上都快瞧不见脸了,逗得叶云水忍不住笑。
这一会儿,各房各院的也都来送贺礼的,最先来的自是秦慕瑾,夏氏身子不便就托他特意来一趟,送的乃是一尊金兔,与姝蕙属相相合,秦慕瑾抱了抱姝蕙便与秦穆戎到正厅吃茶谈事,而这么一会儿功夫,丁氏和杨氏也到了。
丁氏昨儿吓昏过去到了晚上才醒过来,可如今一看到带红的东西便恶心反胃,如今看到姝蕙穿的那小红袄,便是一眼都不敢瞧,捂着额头坐在一旁,让丫鬟送上冯侧妃和她的贺礼,嘴上抱怨地言道:“……这却是落了毛病了,看着大红的东西就晕得天旋地转,二嫂可莫要怪罪,我恐是坚持不住多久!”
叶云水让花儿把礼收了,“你快快好生歇着,应该有几日就过去了,如若再不成就寻太医来给瞧瞧,这总不能往后不瞧红的了!”
丁氏苦着脸,“礼送到了,我先走了,今儿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红色,我却是沾不了这喜气了!”说着,丁氏便带着婆子匆匆离去,临出门不注意抬眼瞧见挂了门口的红灯笼,不由得捂着嘴呕了半晌,急忙钻进那青衣轿子里去。
叶云水心中忍着笑意,这还真是打狐狸不小心搂到了兔子,左右这韦氏和丁氏没一个好饼,她巴不得丁氏整日地闷在屋子里别出来使坏心眼儿。
送走了丁氏,叶云水转身回来看杨氏,她坐在椅子上吃茶,目光却一直盯着叶云水的动作,看叶云水折身回来,她连忙上前道:“婆婆如今身子不爽利不便见客,遣了我过来给世子妃道喜!”
杨氏让丫鬟送上礼单,花儿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微露惊诧递给了叶云水。
如若没瞧见花儿的神色,叶云水是不打算接过来瞧的,可这一看心里也惊了一下,这么大的手笔,是给姝蕙的?还是赔罪的?
杨氏似是怕叶云水不收,连忙补了一句道:“这都是我公公和婆婆的心意,还望世子妃收下!”
“不过是认一门义亲,这礼实在是太重了!”叶云水话虽说了,可那礼单却是搁在一旁,杨氏看在眼里松了口气,“府上许久没有什么喜事了,沾沾姝蕙的喜气也是好的。”
杨氏说完便低了头,一副生怕叶云水不收她回去不好交代的模样,叶云水也不难为她,让花儿包了点儿补品,“……这都是跌打损伤的药,回头孝敬给你公公吧。”
杨氏脸瞬间红得跟辣椒似的,喏喏半晌才面色尴尬地收了。
花儿拿了包裹递给杨氏的贴身丫鬟,心里却是忍不住笑,世子爷打了大爷一顿,世子妃却送人家跌打损伤的药,这岂不是让人心里更是添堵?自己这俩主子气起人来还真是不含糊!
杨氏接过药也没多留,寒暄几句便带着人走了,叶云水送她到门口,就见墨云过来回话,“刚大奶奶的丫鬟过来送了奴婢一份添妆,物件可都不俗,青禾也有一份……”
叶云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杨氏还真是聪明的很,单看她把青禾和墨云许了人家就知叶云水要派这二人到大厨房当差,她在还未定下差事就先送了这份礼……如此看来,这宅院里的女人还真没一个简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