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知道胡廉生不想插手各院之间的争斗。
可既是让叶云水逮到这个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叶云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胡总管真是客气了,只是前阵子王侧妃刚恼了世子爷弄了这十六个舞姬回来,如今又要出银子养她们……恐怕这银子是要不出来的,胡总管不妨再帮着想个其他的主意才是。”
叶云水这话听起来似是有些无奈,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如若能把两个院子的财权也拿在手中,那才是真的胜利。
只是王侧妃那个老虔婆没那么容易松手。
胡总管沉了片刻才躬身行礼,“奴才恐是要辜负叶主子的信任,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若实在不成,那就只能遣出去几个了。”叶云水脸色尴尬地道:“不怕胡总管您笑话,不是我不愿意出银钱,只是世子爷最是个要面子的人,由我出银子养舞姬,让世子爷知道恐是会恼了我,反倒是好事成坏事了,如今您帮着清算下,到底多出几个人的用度?我便挑选几个打发出去了事了。”
王府的嫡亲世子爷因为付不起银子养不起舞姬,这如若传了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胡廉生的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了叶云水一眼,平心而论,站在叶云水的角度来讲,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却也不是故意挑衅下绊子,胡廉生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叶云水坐在一旁等着胡廉生回话,前两天因为世子爷养舞姬而被御史弹劾,如若再遣了舞姬出去而爆出因为世子爷没银子养?这岂不是又要掀起一阵波澜?
如若胡廉生是庄亲王的人,他定是最重王爷的声誉,绝不会允许叶云水做出这等事来。
果真如叶云水想的一般,胡廉生思考片刻,则是主动应下了这个事,“刚入府就遣了出去恐怕对王爷和世子爷的名声不好,奴才还是先与王侧妃商议一番,而后再来给叶主子回话。”
“胡总管肯伸手相助,我却是感激不尽的,那我就等着您的消息了,差上一个两个的也无所谓,我打发出去几个不得用的丫鬟婆子也算是顶了位子,可一下子十六个,实在是无能为力,也不能把丫鬟婆子都遣走,留下这十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院子里还不乱了套了?”叶云水又补了这两句,算是把王侧妃最后用来搪塞她的路也给断了。
叶云水这话说的也不乏没有道理,胡总管点了点头应道:“叶主子所言极是,奴才就按这话与王侧妃回过去。”
叶云水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了胡总管出面的好机会,“既是胡总管要往‘易安堂’跑一趟,倒是还有另外一个事与您商议着,王侧妃前阵子送了个丫鬟来,世子爷瞧着也是不错的,想要抬了位分补柳氏的妾位,就算是丫鬟也不能就这般算了,也得布置下院子,按规矩办个仪式,这具体需要多少银钱还得请胡总管算上一算,一并从王侧妃那边回了才是。”
说到此,叶云水则是尴尬无奈地一笑,“不怕您笑话,世子妃临走时只留了一千两现银,如今已是用得差不多了……”
胡总管的眉头皱得更紧,拱手道:“叶主子放心,这乃是奴才的分内之事,一定尽力办得妥当,绝不辜负众位主子的期望。”
“那就劳烦您了,往后恐是需要您帮忙的事更多,先道一声辛苦了!”叶云水客套地端了茶杯,胡总管则起身告辞。
看着那胡总管步履轻快地出了院子,叶云水心里更加地笃定了她自己的猜测,如若胡总管不是王爷的人,谁敢去寻王侧妃说这等事?定是要让叶云水自己去跟王侧妃争抢的,除非是最为维护王爷面子的人才会如此做,秦穆戎丢了脸面定是会算了庄亲王爷的身上,所以即便这胡总管只忠心于庄亲王爷一人,他也不会瞧着王侧妃苛刻二房的财权而闹出不利于庄亲王爷名誉的事来。
叶云水并不指望着这两件事就能让王侧妃双手把财权送上门,不过她最后那一句已经算是为以后做了铺垫,那一千两银子总不能花一辈子?往后没了银子自然要寻胡总管去王侧妃跟前说合。
叶云水是不嫌烦,只要王侧妃脸皮够厚,不怕被人戳她脊梁骨说她霸占秦穆戎这一房的财权,被人拿了话柄,她就一直占着……而且,王妃的大祭八月初八举行,还有四个月的功夫,到时候各方涌动都盯着庄亲王府这点儿地界,这可是个夺回财权的好机会,叶云水怎可能轻易放过?
胡总管这边事算是暂时了了,沈氏和米氏二人也是今儿搬院子,后院里不时地传来嘈杂的声音,让她没什么心思小寐,只得起身坐了起来在屋中走上几步。
外面的天气却是好的,可是如今她有孕两个月余,防止意外出现还是不出自个儿的小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这个肚子可比当初柳氏的要受关注得多,谁知那潜在的危机是否就在外等着她自投罗网?
下晌的时候,院子里的响动才算是少了些,叶云水正欲用饭的功夫,米氏和沈氏则是过来请安,连带着报个信。
米氏的脸色略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因为叶云水抬举了盈絮,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坐在那里怏怏的没什么精气神,倒是沈氏说起来喋喋不休的,故意地给米氏心里添堵。
“乐裳本也要过来给叶主子请安,因那十个舞姬还没收拾利索,让贱妾帮忙回一声她晚些再过来侍奉您。”沈氏提起乐裳也没什么不悦之色,反倒是米氏脸上不太自然。
叶云水猜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事发生,却也没多问,“叫她甭过来了,明儿一早再来请安吧。”
“叶主子您心善,可也不能太纵了下边这些个奴婢,免得还道您是好欺辱的,规矩都乱了!”米氏在一旁忽地插嘴,叶云水多看了她两眼,却也不追问这话的缘由,让米氏提了半截的话题落了个空,脸色讪讪的不再言语。
沈氏故意要给米氏添堵一般地说着乐裳的事,“乐裳瞧着不爱言语却是个硬性子,人长得美不说,最主要的是做得一手好绣活,那牡丹绣得好似活了一般,”沈氏拿了个荷包出来,“这是贱妾跟她求来的,一对儿小金鱼,叶主子瞧着可好?”
叶云水不知沈氏为何这般地推举乐裳,倒是顺着她的话由子接了那荷包看,果真是绣得不错,便是笑着回道:“的确是不错,还真没瞧出来她还有这手艺。”
沈氏则是道:“不光我瞧着好,米妹妹还想求乐裳帮忙绣一副并蒂莲的帐子呢!”这话说的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叶云水心里也算是明了,米氏恐是一去了那院子便给乐裳穿了小鞋,恐是乐裳拒绝了吧?
想让乐裳坐在屋子里当绣娘,这米氏还真想得出来……
米氏的脸色很难看,朝着沈氏道:“没得混说,何时说起绣并蒂莲?只是瞧着她手艺不错想让她绣一幅锦绣花开而已。”
沈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目光却落在叶云水手里的荷包上。
叶云水则是还了那荷包给沈氏,“瞧你稀罕的,我看两眼恐怕我夺你所爱,不过绣帐子可是很耗费功夫和眼神的,我却是不喜那个东西,闷得人透不过气来。这些日子天也暖和了,花也开了,旁日里你们也都甭拘了院子里,多出去走动走动,我如今是身子不得力,否则早出去逛园子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米氏,别没事儿闷院子里生事……
米氏何尝听不出来,脸上都快成了猪肝色了。
沈氏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叶主子如今正是劳累的时候,贱妾先告辞了,明儿一早再来陪您说话。”
叶云水心里笑着看她二人暗自地斗,便是点头允了,米氏福了福身便跟沈氏一同回了院子。
显然是米氏在乐裳那里碰了钉子,而沈氏正好借机拉了乐裳联合起来对付米氏,这等侍妾之间的争斗叶云水也懒得管,她唯一想了解的只是那个乐裳,她进了王府之后,一直低调得很,院子里怎么折腾怎么斗她都没有什么表示,不想争?还是欲擒故纵?叶云水如今无法确定。
叶云水晚间刚用了晚饭,秦穆戎才从外归来,还未等二人说上两句话,苏妈妈则是匆匆地进了来,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慌张,“世子爷,叶主子,姝蕙小主子忽然上吐下泻的还发了热,您瞧着怎么办才好?”
叶云水听了则直接冲出了屋子,直奔东次间姝蕙的房间而去,青禾本是有意在门口拦她一下,别被过了病气,可看着叶云水那急色的模样却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紧跟着过去了。
秦穆戎跟着到了东次间,却见到叶云水把那流满眼泪却没有半点儿哭声的姝蕙紧紧地抱在怀里,姝蕙的整个小脸通红通红的,哭得一抽一抽的没了气力。
叶云水仔细地查看着姝蕙的身体,心里的一口气却是猛提了起来,怒喝道:“奶娘呢?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