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秦穆戎依旧是早早地离去。
叶云水未起身时,花儿就匆匆进来,“春怜的情况可不太好,叶主子是否要通知肖家人一声?”
“世子爷怎么吩咐的?”叶云水觉得今儿身子特别的沉,很是不愿起身。
“没人敢问啊!”花儿叹了口气,“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叶云水心里略是计较一番,便是吩咐道:“去把肖嬷嬷请来吧,你也去跟四夫人说一声,旁的话不用说。”
肖嬷嬷听说了昨晚之事,又看到叶云水端着那杯混了药的茶水,心里着实地一颤,颤抖着声音地骂道:“这丢人的孩子……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这府中几十年的体面全让她给丢了……老奴在这里给叶主子下跪了,求叶主子开恩吧,如今她已是瞧着这疯癫的模样,就让老奴把她领了回去,好生地看管起来!”
叶云水则是叹气,“世子爷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做出这种事来何止是大逆不道,没直接杖毙已是看在四爷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了体面了,如今连我都跟着受了牵连!不过你想把她领走许是不成的,昨儿的令是世子爷下的,谁敢让你把人就这么领走?”
肖婆子的嘴唇微翕,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叶主子瞧着能否给求个恩典?”面子上肖婆子是恳求是认错,可心里只恨着春怜太过稚嫩,肖春艳就是这样爬上秦慕瑾的床的,她怎么就这么笨?
叶云水摇头,“如今世子爷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敢开这个口,要不人先搁我这儿,我使唤人瞧着,等世子爷这口气消了些,我再尝试着问问?”
肖婆子也无可奈何,只得这般硬着头皮答应,心里还在想着能找谁给说合两句,把闺女要回来,可还未等再跟叶云水说上两句,那“逍遥居”却是遣来了小丫鬟,“肖嬷嬷,四爷急着要大库中寻两件东西,钥匙却在您这里,您快些着回去……”
肖婆子则是叹口气地道:“劳烦叶主子帮忙看着那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回头老奴再来瞧她……”说着,还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院子里的事多,离不开老奴……”
“既是四爷有急事就快回吧,她若是有事的话我再差遣丫鬟过去寻你……”叶云水并没把话说满,如若春怜有个三长两短的,可也不是她的事,肖婆子如今还巴不得春怜早点儿死了一了白了,免得连累她们,可这话只能心里想着,却是不能说出口来,“老奴谢过叶主子了!”
那前来寻人的丫鬟满脸的焦急,虽是未敢出言催促可瞧着她就似是热锅上的蚂蚁,叶云水也不便多说便是催着肖婆子快回去,肖婆子仍是又寒暄了几句才随着那丫鬟匆匆地朝着“逍遥居”而去。
叶云水吩咐着巧云和巧莲,“你们两个轮番地看着春怜,绝对不能让她一死了之,而且送去的吃食和水都要仔细地检查,千万别出了差错,就算是死,也不能现在就死!”
巧云和巧莲早就对肖家这一家子恨得咬牙切齿,也知叶云水是有手段要使出来,便是很认真地点头应下,“叶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给您看得紧了,绝对不出任何差错!”
秦穆戎一连四日都没有再到“水清苑”来,可这院子里却是半点儿清净都未有。
夏氏自得了叶云水的暗示后,开始筹备人手,准备安插在“逍遥居”里与肖婆子对抗一番,而每当肖婆子来“水清苑”看望春怜时,叶云水都不望嘱咐上几声,孩子为重,务必要把春艳的肚子看住了!
肖婆子谨记在心,肖春艳的事几乎是亲历亲为,绝不假手他人,可是她却又把着“逍遥居”中的大小事务不肯放手,叶云水这边时不时地叫她过来瞧瞧春怜,再嘱咐几句,便马上会有夏氏的人来这里寻肖婆子回去,这样折腾才五日,肖婆子已是有些力不从心,整个人都被折腾得消瘦了一圈,头发都白了些许,瞧着至少要年老了五六岁似的。
“……老奴实在是有些折腾不起了,往后这丫头就交由叶主子全权处置,老奴绝对不会有半点儿抱怨,如若是有违心言天打五雷轰!”肖婆子坐在“水清苑”的主厅内与叶云水叙着话,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今儿她实在是心里豁出去了,顾得上肖春艳的肚子就顾不得春怜,光是“逍遥居”她如今就有把持不住的态势,哪里还有心思管这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春怜了?
叶云水的脸色立即撂了下来,“肖嬷嬷这话说得可不妥当,春怜如今情况这般危险,我叫了你来也是因为怕她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这可是你的亲闺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来?她如今是不清醒的,如若真得把这话听到了心里,会有多么寒心?”
肖婆子的脸色也是难堪,拍着大腿叹道:“老奴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
“你们有没有办法我是不知道,可这是一条人命,却是被你们给嫌弃了……”叶云水用帕子遮着嘴,似是替春怜抱怨,“虽说春怜跟着我的时间不长,却也是有感情的,连我这主子瞧见她如今这幅模样都没了抱怨,一心只望她能醒过来,你这当亲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叶云水说着就要掉眼泪,那帕子上却是早抹了姜汁了,肖婆子见状连忙告罪,“叶主子可莫要恼了老奴,老奴这也是没辙了!一个人分不成好几个用!”
“嬷嬷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没辙就不管自家闺女死活?这是哪儿说的道理?就算是亲疏有别,春艳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能给你们长体面,春怜就可以不管死活?这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是王府家奴里的体面人,却是这般的作为,旁个里谁学去了,这府里还不乱了?”叶云水摆着一副冷面孔,“倒是真叫人心里发寒。”
肖婆子瞧着叶云水有些要怒,连忙往回找补着,“叶主子可莫说这话,老奴可担待不起啊,老奴也不是不顾春怜,如今都恨不能把自个儿给削成两半儿了才是。”
叶云水冷哼地瞪了她一眼,抿着嘴生闷气,肖婆子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在一边说着好话哄着,其实叶云水的确是有些心寒,巧云和巧莲这几日光是看着春怜就费了好大心思,开始两天春怜只是不言不语,而这近三天则是疯了,逢人就说她是世子爷的女人,比肖春艳那个贱人的地位高,比任何人都漂亮,世子爷是最宠她的如何如何……
头几日众人还觉得肖春怜不要脸到了极致,可这两日,瞧着她那副疯癫的模样,再加上某次巧莲发现给春怜的饭食中藏着最小号的绣花针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凉了半截,特别是叶云水,把给春怜送饭的那个丫鬟打了二十板子,才坦白是收了别院丫鬟的银子,道是只把这饭给春怜用了就行,没想着却是谋害人命的!
叶云水心里只道是那肖家人真是狠心,只是怕春怜拖累了自家便要弄死她,这哪里是父母?简直就是禽兽!
就在这时,门口却是又见“逍遥居”遣来的丫鬟来寻肖婆子回去,“四夫人要寻库里的药,遣了奴婢来跟您要大库的钥匙……”
肖婆子本就被叶云水挤对得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夏氏又来跟她这里捣乱,她岂能不气?硬是带着怨气地回答着,“我刚出了院子就来寻人?她寻什么药?根本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叶云水提了半口气却是没应声,那小丫鬟被唬得一哆嗦,连忙低头站于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着:“肖嬷嬷,是真的需要药……是……”
“先等着再说!”肖婆子喝住了那丫鬟,那丫鬟半个字都不敢再提。
这些日子夏氏几次三番地想要肖婆子交出“逍遥居”的钥匙,却都被肖婆子找各种理由给婉拒了,多数是凭着她掌了这么多年,东西都是有数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们都没有她对四爷忠心如何云云,夏氏虽未说什么,却是“逍遥居”里已是无一人不恨肖婆子,这几日她却是时常出错的,却还不肯交了权,又诋毁着她们的名声,怎能不遭恨?
秦慕瑾有两次事也被肖婆子办砸了,只是训斥了两句,肖婆子就开始扯出她一手把四爷养大,如何的劳苦功高,如今人老了,四爷嫌弃了……秦慕瑾为人年轻单纯,最受不得别人说他不慈善,还倒要给肖嬷嬷道歉,才算是作罢!
而肖婆子这么鬼精明的人如何不知道是夏氏故意在捣乱?可惜她抓不到把柄却也无话可说,今儿她正是被叶云水骂了个狗血喷头,夏氏又使了人来寻她,她这几日的憋屈全都爆发了!
叶云水则是阴阳怪气地道:“既是院子中有事,肖嬷嬷还是回去看看,免得耽搁了事,反倒是没了您的名声,春怜这里您这个当娘的顾不上,我这个当主子的亲自管着!”
肖嬷嬷只恨不能寻个地缝儿钻了进去,而就是这时候,门口却是有丫鬟回着话,秦慕瑾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