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在“逍遥居”用了饭,却是又遇上了秦慕瑾。
这一次秦慕瑾见到叶云水时却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叶云水也知可能是肖春艳吹了枕边风的缘故,却也不点破,只笑着与他寒暄。
临走时,秦慕瑾央着叶云水给肖春艳瞧了脉象,的确是喜脉。
叶云水道了几声恭喜,夏氏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却也是强作欢笑,秦慕瑾第一次有了子嗣自是高兴得很,肖春艳则是含羞捂脸,还不忘温情袅袅地跟秦慕瑾撒娇着,要说最高兴的则是肖婆子,连带着说话都带着笑的颤音,“可是托了叶主子的福气了,早前就听外面传,您一瞧一准是喜脉,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话!老奴可得跪下给您磕个响的,四爷可是有后了!”
叶云水知这是肖婆子故意做戏给秦慕瑾看,也亏得她演得那么逼真,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肖嬷嬷可是快快请起,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就当得那个什么传言,倒是胎像还不太稳,可是莫要凉着、累着,旁日里也多要静养,第一胎不比往后,身子调养好了,往后生养就容易得多了!”
叶云水这番话全是对着肖婆子说的,肖婆子自是感激,“老奴一定尽心竭力地看护着,绝不出半点儿差错!”
夏氏的脸色本是难看,却看到叶云水在背着众人给她使眼色,夏氏虽是胆子怯弱些,却不是傻子,立时明白肖春艳有了喜脉,那秦慕瑾岂不是不能再居这屋里了?这般想着,刚刚那点儿不悦也就散了,“肖嬷嬷全力伺候着,我和四爷定是放心的,需要什么尽管说,咱院子没有的就出去买,不吝银钱!”
听着夏氏第一次这般畅快,秦慕瑾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喜,似是对夏氏的态度很是高兴,肖春艳和肖婆子也是反应快的,立刻想到肖春艳不能再伺候秦慕瑾的事,就算再得宠,什么都不做,男人也不会与孕妇同床,这是规矩,所以即便肖春艳在此事上如何撒娇也是没用的。
叶云水瞧见夏氏反应过来这事,便是不欲再多插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回头跟世子爷说声,那庄太医每三天来给柳氏请一次平安脉,便是再来一趟‘逍遥居’也无妨。”
夏氏连忙应下,“这事儿就都托付给肖嬷嬷了。”
肖婆子嘴上满是对叶云水的感激,叶云水也只笑不提,肖嬷嬷更是亲自送她出了院子,叶云水才是道:“孩子才是大事,是根本!”
“叶主子教训的是,老奴领情了!”肖婆子则是瞧了一眼春怜,“叶主子的宽容老奴心里清楚,还望叶主子多多提携着春怜!”
叶云水瞧着春怜那一脸的别扭,便知她定是跟肖婆子说了些什么,“那院子虽是我做主,可有些人、有些事却不是我做得主的!”叶云水这说的则是红枣和绿园,这二人漫说她做不到主,就是刘皎月也不敢多言半句。
肖婆子明白叶云水的意思,则是千恩万谢地瞧着春怜跟叶云水去了。
春怜捏了捏荷包里的东西,却是肖婆子交给她的药,想着都心里羞得出了水,连着脚步都快了几分……
第二日一早,叶云水正准备去“梧桐苑”的时候,沈氏则是直接过了来,“甭过去了,世子妃头疼,免了三日的请安。”
“怎么了?可是请大夫瞧了?”叶云水倒是纳闷。
沈氏看了一眼春怜,才是说道:“世子妃的两个庄子都遭了灾了,庄子上陪房的人才来通禀,这一年的收成没了不说,还得倒贴上不少银钱,能不头疼么?”
叶云水细一琢磨,定是与肖总管有关,“庄子上的人是怎么管事的?这么大的事才来通知?”
“往年都是王府帮忙照看着,那些个奴才早养懒了,今年人手忙不开,就忘了去说,待那些个人发现时早就晚了!”沈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世子妃的陪嫁可都是良田,万顷良田就这么废了,这一年定是颗粒无收了!”
叶云水只是叹道这肖总管人品的确是差,只是一个小动作就让刘皎月赔了千百两银子,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话说的是真没错,怪不得刘皎月会被气得起不来床,第一局这傲气的果真是被狂的给收拾住了,却不知刘皎月会不会反击?
春怜在一旁低头地听着,心里却是在笑,叶云水瞧着她那脸上时不时地露出得意的神色,却也只能是苦笑摇头,肖家人还真是都一个模子……叶云水撂下此话题不谈,又与沈氏聊些个旁的事,沈氏才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儿就是老太太过寿,叶云水则是想着送些什么合适,老太太允叶倩如爬秦穆戎的床,这般的作为触了叶云水的底线,她这一次却是要让叶家人都长长记性,叶家如今的体面是谁给的!
心里有了算计,叶云水晚上则是巴结着秦穆戎,她想要在娘家长脸面,没有秦穆戎去是不成事了,秦穆戎被灌了一顿迷魂汤,心里却是清楚叶云水一定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却也不道破,似是很享受她的主动和温柔,“你还真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叶云水抿着嘴把眼睛笑得弯弯,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叶云水则是起早便是装扮,特意去了那些珠宝玉器,打扮得甚是素气,全不像是去给人祝寿,反倒是像去参加丧礼。
秦穆戎看她这身装扮不由得挑眉惊诧,叶云水则是笑不答话,摆明了她这是故意的。
收拾妥当之后,叶云水则上了小轿,到门口换了马车,天气已是转暖,秦穆戎则是骑马前行,并未与叶云水同乘马车,看着他魁梧健壮的身材骑在枣红马之上,显得甚是挺拔威武,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有着一层黄澄澄的朦胧感,倒是让那冷峻的面孔多了几分柔和。
许是感觉到有人偷着瞧他,秦穆戎直觉地回过头,恰好看到叶云水偷撩着轿帘在打量自己,却还未等做出表示,叶云水已是“刷”地把轿帘落下,却没有看到秦穆戎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
叶家今日可谓是宾朋满座,老太太虽非是整寿,可凡是沾亲带故碰点儿边的都主动前来拜贺,老太太光是准备给前来拜寿之人封赏的红包就用了五百两银子,比往年多了一倍的银子。
瞧着叶府门口那周旋不开的车水马龙和络绎不绝的宾客,涅梁城中无人不知叶府老太太过寿,连着那过往的旅客都无不感慨叶府的地位和财力已是今非昔比。
叶府的小厮们卸了门槛儿,叶云水的马车直接进了府中,秦穆戎去了主厅,马车又往内宅而去,到了地方,她却是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等着叶家老太太和叶张氏等人都前来相迎时才缓缓下来,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淡然。
瞧着叶云水那一身朴素的装扮,老太太和叶张氏的脸上难堪得很,而前来道贺的各夫人们也都露出惊诧,更是私下议论纷纷。
叶云水也未搭腔,只是叫人拿了个匣子给了老太太,“一点儿小心意而已。”
老太太接过谢了赏,本欲打开瞧却被叶云水给拦住了,“祖母这般着急作甚?万一是个穷物件可倒是招了人笑话。”
叶张氏的眉头一拧,叶云水却也未搭理她,径自地说道:“云兰我送回来了,王府里规矩大,没得把好好个孩子给磨成了傻子。”
老太太心中不悦,“回来好,在那里还给你添麻烦。”
“她一个小人能添什么麻烦?就怕有那不长眼的才是麻烦!”叶云水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一眼叶张氏,却是没瞧见叶倩如,这时有人说起了王府的八卦事。
说起了那方嬷嬷和她的儿子,叶云水则是道:“有些东西贪得,有些东西贪不得,瞧着人家得了好处便想着据为己有,甚至不要个几十年的体面豁出去一张老脸,反倒是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有些个东西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碰得,在贪这份体面之前,先要想着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命!”
叶云水这话说得甚是刻薄,叶张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旁下里看热闹的则都是一怔,老太太则是连着喘了好几口长气,显然是被叶云水说得臊得慌,心里过不去。
叶云水只作浑然为止,叶府的人得寸进尺,她是不会再留半点儿体面的。
老太太心里暗叹后悔,这事儿是她没拦下,却怪不得叶云水对叶府有怨念,“知你在王府里也不舒坦,这家还都得靠着你!”
“祖母这话可严重了,我不过是个世子侧妃,可当不起撑起家业的重担,如今父亲乃是太后专用的御医,旁日里体面风光得很吧?怪不得瞧着叶府处处透着显贵,除了地方没王府大,这场面富贵得人心都跟着颤。”叶云水说完,则是随意地一挥,那摆在桌面上的翡翠雕风景人物的摆件落地而碎,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嘴中念叨,“岁岁(碎碎)平安!”
老太太话音刚一落地,叶云水手中的青花瓷碗也是落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