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听了夏氏的提议,不免往深琢磨一分。
这会儿虽是最好安插人手的功夫,但也更容易出事。
叶云水刚铆足了劲儿把王侧妃扳倒,冯侧妃那阴险之人定在等着抓她把柄,去庄亲王爷跟前邀功。
这会儿叶云水不能太过出头,不过冯侧妃的心思叶云水一直不太能想得通透,难不成她真指望着她那玩相公的儿子继承世子之位?
单不提秦慕方好男风,而且他也同样无子嗣,据说那不行事的毛病至今还没治愈,丁氏已经快疯了,冯侧妃这老妖婆又有什么打算?
叶云水斟酌半晌,她现在还是不能轻举妄动,“我这边孙家的两个兄弟、花儿的父兄二人都在不错的差事,暂时就不动他们了,你帮我盯着些,只要他们不被人顶了差事就成。”
夏氏点头应下,又开始说起府中琐事,直到临走都未再提起王妃嫁妆一句,叶云水估摸应该是秦慕瑾略给她透了底的。
未过两日,大舅夫人和三舅夫人送来了帖子,邀叶云水和夏氏到园子里聚一聚,明日袁家人便要回西北了。
叶云水让人问过秦穆戎的意思,秦穆戎只嘱咐她小心安全,多带丫鬟婆子伺候着,莫要摔倒滑倒,旁的话一句未说。叶云水自个儿斟酌一二,让花儿备上了一份给二舅夫人家四表妹生子的礼,带着丫鬟婆子朝着园子而去。
到了园子才得知,回西北的是大舅父和三舅父以及大舅夫人,三舅夫人要留下。
叶云水留她在府上住,三舅夫人笑着道:“……这儿也不欢迎我呀,不过你放心,我娘家离王府不远,自是会常来看你,只因上次回我娘家,父亲年老病重,我留下多陪陪他老人家。”
三舅夫人这话不过是面上的,叶云水当然不会这般浅薄地想,三舅夫人留下应该是张罗着袁家与皇室联姻的事,不过这话她却不能点破,只得应承着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旁的我不懂,摆弄个药什么的还成。”
“自是跑不了你的,回头还得跟你求两个养生的方子。”三舅夫人笑着寒暄,待夏氏也到了,几人吃茶谈天,说些家常琐事,大舅夫人更多的是说着西北的风俗人情,三舅夫人偶尔插上两句,邀叶云水和夏氏何时去西北玩玩,夏氏本是很有兴趣,可看叶云水神色淡淡也便不再多言。
约莫一个多时辰,秦穆戎便派人接叶云水回去,众人也就散了。
回了“水清苑”,正见秦穆戎站在门口等她,叶云水下了软辇,秦穆戎则牵了她的小手进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盯盯地瞪大眼睛看,花儿青禾则是哧哧地笑,反倒是让叶云水脸色羞红,恨恨地瞪了青禾一眼。
屋中央摆了一个黄花梨的摇床,立柱上雕的是百子图,上面一根横梁上挂了不少玩意儿,中央的摇篮约有一米多长,起码够三岁婴孩儿睡的,摇床四周的围栏都打磨得甚是光滑,又上了漆,防止婴孩儿抓那围栏扎了木刺。
叶云水脸上满是惊喜,“这是爷差人做的?”
“这是祁善送你的。”秦穆戎背着手看她,“也就他最喜欢淘弄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着,他还上前摇了摇那小床,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好奇。
叶云水没想到是祁善送的,自上次老公爷过世之后,祁善一直都没露面,“小公爷如今可好?”
秦穆戎点了点头,“国公府正闹分家呢,这玩意儿是他们府上大库里头的,说是多罗国的什么匠人做的,他就拿来送了你……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东西,回头让周大总管派人照着再做几个。”
“做那么多摇床干嘛?”叶云水左右瞧着摇床,已经开始琢磨着照着摇床的尺寸做些小褥子小被子……
秦穆戎摸着她的肚子,“又不可能只生一个!”
叶云水脸上一怔,红晕半片,秦穆戎拉着她抱在怀里,叶云水顺势靠了过去,说起三舅夫人的事,“……说是要在娘家暂住些日子,先不回西北去。”
秦穆戎的眉头紧了一下,“无所谓,她留下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叶云水点了点头,挣脱开秦穆戎的怀抱,让人把姝蕙抱了来,“……反正爷也要让周大总管多做几个摇床,这个先给我们姝蕙用,不过这上面雕的是百子图,回头做一个雕花的给姝蕙再换回来,我们姝蕙得用个姑娘家的。”
秦穆戎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就依你。”
苏妈妈把姝蕙抱了来,姝蕙已经认人了,看到叶云水则张着小胳膊朝她伸去,叶云水兴奋得不得了,抱着她过去给秦穆戎看,“爷都好久没看过我们姝蕙了。”叶云水不希望秦穆戎为了儿子忽略这个没了生母的庶长女。
秦穆戎看着姝蕙的小脸,伸出手指摸了摸,姝蕙咧嘴一笑,一摊口水正流在秦穆戎的手上,叶云水看着秦穆戎惊诧的表情掩嘴笑,拿了帕子给姝蕙擦着嘴,秦穆戎自个儿擦着手,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叶云水看在眼里心中欣慰,又连忙叫来杜鹃几人拿了大库中的布匹按照摇床的尺寸做被褥,指使得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秦穆戎只坐在一旁看着她忙忙碌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笑?
秦穆戎自己忽然愣住了!他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
日复一日,一个秋天很快地过了去,转眼已是入冬,院子里的树叶不一会儿便落地厚厚一层,扫院子的婆子们不停地抱怨着,恨不得摘光那树叶,免得一天要扫上不知多少次。
姝蕙已有半岁,躺在摇床里玩着叶云水做的绒球。叶云水躺在榻上歪着看她,心中则在计算着生产的日子。
今儿已是阴历十月十六,她怀胎快近八个月了!
最近秦穆戎很是郁闷,只想着八个月还诊不出男胎女胎,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叶云水心中也是惊诧,按说旁人四个月便能摸出男女,而她的肚子却一直都诊不出,这期间叶重天和庄太医接二连三地往王府跑,可都摇头纳罕,无能为力。
这期间叶云水进宫两次,太后的身子骨用了那猛药也算是稳定住了,三舅夫人只来过一次,给叶云水送了些时令水果便没再登过门。
不过这两个月叶云水的胃口大开,特别的能吃,熬上一大碗鱼汤她自个儿全能喝个一干二净,秦穆戎吩咐厨房换着样的做,叶云水本就圆滚的身子更圆了,就像个白胖的皮球,手上都胖出涡了。
姝蕙那滴流圆的眼睛看着叶云水,不停地挥舞着她的小手,好半天叶云水才感觉到她的召唤,却是她的绒球掉了地上去……叶云水叫过花儿帮着捡起,怜爱地看着她。
这几次叶重天到王府来,叶云水与他制定了为姝蕙治病的方案,等她再过两三个月能用些吃食,就开始对她用药,喝上两个月药以后再考虑辅以针灸,虽是个漫长的治疗过程,可只要有希望能让姝蕙开口说话,叶云水就不会放弃。
秦穆戎送了雕花的摇床给姝蕙,之前百子图的空了出来,青禾几人正在门口打磨,本已是打磨过的,可青禾愣是不放心,拽了几个小丫鬟用棉布一点儿一点儿地把摇床包了起来,说是怕小主子淘气,磕着碰着都不妥当。
叶云水也没有劝阻,想起她上一辈子自记事起过的那些个苦日子,她也想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她所有的呵护。
叶云水正发着呆,胡桃在门口回话,“叶主子,周夫人送了帖子来,问您明儿是否有空。”
周夫人一直都未上门,之前是为了避开王妃大祭,而这会儿前来应该还是为了周灵珊和曹梦逸的事,“派个人跟着去趟周府,把太后赏的果子带去一篮子。”
胡桃应了连忙去回复,正巧夏氏又进了门,是与叶云水来商议王妃嫁妆的事,“……本来我也没提起,昨儿去冯侧母妃那里回差事,却是大嫂问了一句,然后冯侧母妃才开了口,问咱们什么时候拿着单子比对下库里的玩意儿,分了后好抬到各院子去,既是之前说了这个事,还是早办利索了为妙。我只是随口应了,并没表现出太急切,可今儿过去的时候又问了,我这才来找小嫂商议一下。”
夏氏说完便抱了摇床上的姝蕙可劲儿地喜欢,恨不得那是她自个儿肚子里生的。
叶云水挑了挑眉毛,韦氏和冯侧妃提起这事儿干嘛?是否核对库里的物件也是秦穆戎和秦慕瑾兄弟二人的事……那些个无力不起早的女人能有那般好心?
“她们还说什么了?”叶云水仔细地问着,夏氏琢磨半晌,“什么庄子铺子的,还说起王妃之前的首饰都是极其华贵的,冯侧母妃特意提起一对什么血玉的什么玉佩,我连王妃都没见过,哪知道那些个东西?也就是伸耳朵一听罢了!”
血玉麒麟佩?叶云水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贴了身上戴的那血玉麒麟佩,冯侧妃问起这个物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