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听祁善当着这么多人把送礼之事说了出来不免心生埋怨。
说是送礼私下里给就得了,却还弄得这么张扬?今儿她的风头已经足盛了!
扭头瞧这一席的夫人们目光都带着探究的投了过来,能与长公主这一席多是宗亲贵妇,刚忍着没提那戒尺的事,如今却又冒出一件稀奇的,这目光不免都瞧向叶云水,不知祁善把玩什么花样。
叶云水面色微露尴尬,相比之下秦穆戎倒是一脸的淡然。
长公主似是看出叶云水的不妥,随口笑斥祁善,“你这小子又耍什么鬼心眼儿?越发的没深沉了,怎能拿世子妃胡乱打趣。”叶云水今儿已经备受众人非议了,实在不适合再出什么差错。
“这可不是拿二嫂打趣,可是我孝敬二嫂的一份大礼!”祁善说着举手拍了两下巴掌,几个小厮从外面推了个长条箱子过来,放置在这雅间中央。
祁善笑看叶云水言道:“二嫂,好歹就这一席都不是外人,这礼好歹您得收下,这点儿面子总得给弟弟不是?”
叶云水眼瞧着也躲不过去,索性也硬着头皮豁出去了,笑着回他道:“今儿这都怎么了?明明是我们姝蕙的好日子,却都朝着我来了!”
“这可是提前跟二哥讲好的,可不算弟弟逾越不懂规矩!”祁善那桃花眼一眯,满眼都是狡黠之色。
叶云水朝着秦穆戎看去,秦穆戎已经站起身,拽着叶云水上前,“既是祁善孝敬你的,你就收了,跟他还有什么客气的。”
秦穆戎既然都这般说话,叶云水只得起身上前,那一人高的红木箱子上镂空的是双层的竹叶花,上面熏过竹叶香,飘逸着淡淡香气,她惊诧地看向秦穆戎,却见秦穆戎在微微点头,只有她亲近的人才知她喜竹叶香……轻掀那木箱子的折门,那门一打开,不由得晃了她眼睛!
在座的众位夫人们也都惊诧出声,连长公主都不免露出惊讶!
这却是一件纯金丝织的嫁衣!嫁衣那一片耀眼的橙色上坠的都是黄豆粒大小的晶石,连盖头、披肩都是金丝制的,盖角处的几个坠子坠的是小指甲般大小的红宝……这一件嫁衣足以算是个大礼了!
叶云水瞪大眼睛捂住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却是抿嘴微笑,祁善在一旁得意地道:“二嫂,上次赏月宴答应那一件金嫁衣弟弟我可是没失言,只是上面这坠的晶石红宝可是二哥要求的,银子自也是他出的,但这嫁衣的样式可是弟弟亲自着人瞧的,怎么样?这份大礼可没让二嫂失望吧?”
叶云水没想到秦穆戎也跟着祁善胡闹,不免心中涌起感动,看向他的目光泪眼涔涔,也是在问他为何当众把这物件公开,终归还有这么多夫人瞧着,叶云水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一般。
秦穆戎笑看她却并不答话,显然之前祁善只准备私下里把这物件给她,可如今虽未当着大庭广众送她,单有这长公主一席做衬也非寻常人能比,这是秦穆戎和祁善临时决议为了安抚她的吗?
祁善见叶云水只看向秦穆戎不免心里酸溜溜的,那桃花眼一眯,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插话言道:“去年的今日,二哥二嫂大婚,弟弟没在涅梁却没赶上吃酒,今儿算是补了礼,改日还得上门讨酒吃!”祁善吩咐人把那金嫁衣包起来,“说起来这衣裳想要上身也不容易,光是金子制成的线可就有一百两,再坠上那些晶石宝石的,还得添不少重量!”
其余的夫人们眼睛里不免露出羡慕之色,早听说镇国公在赏月宴许出去一件百两黄金的嫁衣,没想到今儿却能亲眼所见,各自都少不了惊叹唏嘘,更有追捧两句叶云水有福气的话。
叶云水被说得羞涩地低了头,余光却看到长公主在笑,但陆郡王妃却是满眼的嫉恨之色……
这一段插曲却是让叶云水因那戒尺的恼意消散了去,秦穆戎随着祁善到各桌敬酒,叶云水就似是个小媳妇儿似的坐在长公主一旁不吭声,长公主笑着揶揄道:“羞什么?在座的这些个羡慕你还来不及,各个都会吃酒耍乐,能有你这福气的可少得可怜!”
文代荷在插嘴附和道:“没想到世子爷旁日里那么冰冷的人心里却是热的,不过也只对世子妃您一个如此,果真是珠联璧合,让人羡慕!”文代荷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不过转而也庆幸她没执意进了王府为侧妃,这二人心中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如今嫁给肃郡王兴许也是一好归宿……
叶云水被这两番话说得脸越发地红起来,祁善这时候把金嫁衣赶制出来应是秦穆戎提前打过招呼,叶云水曾提过去年大婚也是今日理应纪念,秦穆戎显然也往心里去了,不过这份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对她来说却意义深刻。
去年她进王府门时可不是穿的大红色嫁衣……
这一件金嫁衣虽弥补不了当时的缺憾,但在叶云水心里来说,这份情意却是更重。
想到祁善她只觉得这小子实在鬼心思太多,却也得领他的情,只是那一份意她恐是不能全了……
长公主这一席没多久就散了,兜兜和姝蕙也都年岁小,早就在嬷嬷们的怀里睡了过去,秦穆戎显然没少被人灌酒,敬了一圈酒回来已有醉意,看向叶云水的目光带着炽热。
“……兜兜和姝蕙都睡过去了,这边席不知何时散,爷如若还走不开,我们娘儿几个先回。”叶云水柔声细语,另倒了一杯浓茶递给秦穆戎,秦穆戎一饮而尽,吩咐秦忠去准备车马,“我与你们一起回。”
叶云水点头应下,祁善这流水席要连开七日,即便答谢也不急于这一时。
祁善自是送二人行到门口,叶云水这才想起忘记与祁善道谢,刚要开口就见祁善瞪了眼睛率先开口,“二嫂莫说谢字,伤感情。”
叶云水没想到祁善看出她的心思,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那就请小公爷改日到府上吃茶。”
“二嫂放心,往后叨扰的地儿还很多,爷总得常去看我闺女吧。”祁善笑眯眯地故意漏说一个字,却被秦穆戎发现,辩驳道:“是义女!”
祁善揶揄道:“还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秦穆戎狠瞪他一眼,祁善心虚地摸摸鼻子。
叶云水不顾这二人斗嘴,只身上了暖轿,王府的队伍前行,祁善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王府的队伍淡出他的视线,转身欲归时正瞧见长公主的马车经过,自是上前招呼一番,长公主嘴角带着轻笑,“羡慕人伉俪情深,就早日定下一个,出了孝期就完婚,也免得太后总惦记你!”
祁善何尝不知长公主之意?只得苦笑一声,“再做不出第二件金嫁衣了!”
“金嫁衣虽贵气却不是谁都能穿得上身的,远看着欣赏一番也是一种乐趣。”长公主说完便吩咐车夫开动,祁善眼望星空,慨然一叹,转步回楚香楼内与那群公候公子继续拼酒玩乐……
秦穆戎和叶云水刚进王府大门,就见孙二过来回话,“王爷跟前的卓公公来知唤了两次,请世子爷和世子妃回来后到‘翰堂’去一趟。”
秦穆戎直接吩咐侍卫先不回“水清苑”,直接去了“翰堂”,吴嬷嬷和邵嬷嬷换乘了另外的轿子,带着睡熟的兜兜和姝蕙先回了“水清苑”。
路上,叶云水想起长公主的吩咐,“……长公主提点妾身不妨与王爷说一说那戒尺之事。”
“说也无妨,此事应不但只针对你。”秦穆戎的回答让叶云水颇感意外,难不成皇后赐她这把戒尺还有旁的涵义不成?
二人到了“翰堂”,庄亲王爷一直在等着他们,见只他二人来也并未问起兜兜,而是直接与叶云水言道:“皇后赏你那戒尺呢?拿来给本王瞧瞧。”
叶云水没想到庄亲王爷上来便提起这件事,只得让花儿去暖轿上把那金镶玉的盒子拿来,“……终归因陈府的事妾身考虑不周,被皇后娘娘斥责也不冤。”叶云水这般试探了一句,就见庄亲王爷冷着脸子,明显心有不悦之意,“甭在本王面前说这番虚假之言,你心里头冤不冤自个儿还不清楚吗?”
秦穆戎在一旁没吭声,叶云水却是撇了撇嘴,这老头子晚上怎么了?如此气恼?旁日里她说两句王爷不会恼……目光看向小卓子,就见这孩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就跟没他这么个人似的,庄亲王爷提早得知叶云水得了戒尺一事这不稀奇,可这老头子为何恼了她却不知,秦穆戎不言索性她也不语……
花儿这会拿来了那金镶玉的盒子递给叶云水,叶云水自是亲自送上前给庄亲王爷,“这便是皇后娘娘今儿赏下来的物件。”
“驴粪蛋子外面儿光!”庄亲王爷冷哼一句,忽然把那盒子狠砸了地上!
“唏哩哗啦”的一阵碎响,叶云水却是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