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云水犀利的质问,方夫人支支吾吾地答不上。
其他几位夫人则是斜着眼瞧她,显然都不打算参与其中。
方夫人急了一跺脚道:“叶主子,今儿您就给个痛快话好了,您若是不退还这铺子的银钱,我便要寻个地儿去说理去,您不能仗着王府的势力欺负我们这些穷官!”
方夫人说完那话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心里却也忐忑。
那可是两万两银子,而不是二两,让她这样吃个闷亏怎么会答应?
叶云水只是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齐夫人。
齐夫人脸色尴尬,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夏氏瞧着周夫人和聂夫人都没有话,却是急了,甩着帕子到门口使唤丫鬟去喊四爷来,返回来便是吼道:“……踩人都踩到王府的面子上了,当王爷和世子爷都不在,我们府中没人可任人欺辱?您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还是穷官?这话倒是要找个人说道说道!”
方夫人见夏氏急了,脸上硬挺着瘪了瘪嘴,叶云水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则是道:“我是个见识短的,穷成您这样的我还真是没见过,您想去哪儿说理都随您,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说话间叶云水起了身,与周夫人、聂夫人道别,“……今儿我就先走了,改日咱们再叙。”
也未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叶云水则是扯着夏氏便出了屋,而此时秦慕瑾和祁善二人也匆匆而来,夏氏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叶云水打断,“今儿也不早了,咱们就回吧。”
秦慕瑾瞧着夏氏那黑着的脸色,只是叹气让侍卫备车,而祁善则是站在秦慕瑾后面看着叶云水。
似是感觉到祁善的目光,叶云水才是笑着招呼一声,“……还把小公爷惊动了。”
“小嫂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若有何需要招呼一声就是。”祁善那一双桃花眼依旧是笑眯眯,可叶云水却从中看到了一丝诡异的阴狠。
“先谢过小公爷。”叶云水只是一笑,却感觉到祁善的目光一僵。
已是有不少的人出来瞧着几人,门口的马车一到,秦慕瑾则是护着叶云水和夏氏二人上了车。
祁善一直送到大门口才是转身返回,伺候的小厮上前在他耳边回着刚刚发生的事,“……那方夫人为了银子撕破脸皮还搬出了世子妃,四夫人急了,却被叶主子拦下来拽走了。”
祁善略一瞪眼,自言自语地道:“两万两银子?左相府?那几位夫人走了么?”
小厮摇头,“还没有,起了争执,爷,咱要帮叶主子出口气么?那方家的婆娘可真是太气人了!”叶云水每次都给赏银,又是东家,而且常跟着祁善的人都知道,他那双眼睛一旦不弯成桃花了,那定是有人要倒霉的,索性就坡下驴,他先讨个好。
“这事先记着,看看再说。”祁善打发走了小厮,心里想着叶云水却有点儿气,上赶着要帮忙还被拂了面子,可转念再一想,却又觉得他自个儿气得没道理,索性叹口气喝着茶,听着隔壁几位夫人吵嘴。
出了这样的事,周夫人和聂夫人自是恼了齐夫人和方夫人的,二人连句牢骚都未发就要走,齐夫人则是上前说着好话,方夫人却还在一旁赌气,“不过是个世子侧妃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周夫人听不过去便知转身斥了几句,“有没有这么大的架子也不应是你说嘴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得倒是轻巧,两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说贪了就贪了?”方夫人有些不依不饶的,齐夫人也是懒得理她,随着周夫人、聂夫人一起走了。
听着三位夫人下了楼,祁善则是拍了两声巴掌,手里比划了个钱的手势,小厮点头硬着,颠颠地到了隔壁房间拿着账单问道:“这位夫人,您结账?”
方夫人愣了一下子,“不是叶……叶主子摆的席面吗?”她险些直呼其名,却又知这地儿有叶云水的股才是咽了回去。
“往日叶主子走时会招呼一声,今儿却没打这招呼,所以这席面还是得请您付账!”小厮笑着把账单递上,那方夫人黑着脸问了一句,“多少银子?”
“一桌席面加上时令水蔬、五味点心,一共一百三十二两银子,抹去二两您给一百三十两就行!”小厮的话一说完,那方夫人便是瞪大眼睛跳了脚地骂,“你们这是讹诈!什么破东西要一百三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呢?”方夫人说这话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
“整个涅梁城都知道,药膳阁就是这价码,明码标价的东西您要不要瞅瞅账单?”小厮瞧她这模样也没了笑容,直了腰地上下打量着,“您好歹也是三品夫人,别是想要赖账吧?”
方夫人被这话噎住,抢过那账单看了一眼,最便宜的菜都要十五两银子,顿时那嘴角就抽抽了,让她付账却又舍不得,犹豫半晌道:“这席面可是叶主子请的,你们还是找她要银子去吧。”
话音一落,方夫人便是叫了门口的丫鬟要走,却被小厮上前几步给拦住了,大声地嚷嚷着,“您这说的没道理,您用了东西让去找叶主子要银子,这是哪儿的规矩?方宏远大人的夫人连这点儿饭钱都要赖账?您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瞎了你的狗眼!”方夫人上手就要打,却被两个婆子给拦住了,祁善从隔壁雅间走出来,迈着他的方步打量着,“请方夫人到隔壁吃茶,去个人到方府说一声送银子来,不然明儿爷就上了朝堂跟方大人就去要!”
“你……”方夫人见过祁善,知他是镇国公的小儿子,心里也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便是气焰短了一截,“随身没带着那么些银子。”
“那就派人跟着去取吧。”祁善给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则是满堂地喊人,“乔二那?跟着去方宏远大人府上取银子,方夫人吃饭没带钱……”
楼下用饭的也都是不是一般人家,顿时是哄堂大笑,险些把房盖都掀了,方夫人被臊得没了脸皮,用帕子捂着脸带着丫鬟们匆匆走了。
夏氏二人坐上了马车,便是急急地道:“小嫂干嘛不让我骂那婆娘一顿?瞧那个嚣张的样,还搬出世子妃来压你,她也不瞧瞧她算个什么东西!”
“跟那种人没必要费口舌,好歹周夫人和聂夫人都在,真闹腾起来却是咱们失了体面,让那二位也不好收场。”叶云水心里笑着,“瞧把你气的,这事儿可不是她说两句就行的,有她哭的时候,两万两银子,她还能上哪儿说理去?涅梁府尹的大印明晃晃地盖着,她总不可能去告御状吧?呵……”除非那方夫人真是脑子糨糊了,两万两银子,莫说她敢找地儿说理去,就是被御史们知道了恐怕也是要参那方大人一本的。
夏氏听她这般说,却也是叹气地笑了,“说得也是,瞧我真是气糊涂了,犯得上跟她一个糙人计较这个!”
叶云水也只是笑,夏氏在府里压抑了那么久才打压了肖家,这人一旦得了权势脾气反弹得也快,夏氏就是这般模样,以前瞧着是个温顺任人欺辱的小绵羊,如今才多些日子就出落成了母豹子了,只是这话叶云水只能放心里想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夏氏定会多心,“回头跟四爷好好说,莫让他跟着生气,这事儿如今就看小公爷那边了。”
想着祁善,叶云水想起他刚才那阴狠的目光,心里微有些犹豫,而这一会儿的功夫,花儿在外面说道:“叶主子,进府了。”
叶云水下了马车,在二门处换了小轿,与夏氏告了别,各回了各的院子。
刚进了“水清苑”,墨云便是上前回着事儿。
“……昨儿问了一夜,那谷家的婆子道是还在陈府的时候,陈姨娘本是嫡夫人跟前的丫鬟,要许了谷勇的,后来被点中当了陪嫁,才另给谷勇许了亲事,就是现在的谷家婆子,可谷勇也成了陪房,跟着到了叶府,一来二去总是有些照应着,谷家婆子说自立门户盘铺子的事是陈姨娘给谷勇出的主意,而这些年谷勇从铺子里扣的钱有不少都是给了陈姨娘。”墨云如实地回着,却见叶云水的脸色阴沉。
“奴婢还防着她是故意扯慌,便是诈了她几句,倒是都答得上来,谷家婆子还说有事要与叶主子您亲自说,换她和她一家的命,还说您一定会感兴趣。”墨云说完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不再言语。
叶云水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沉了半晌才说道:“再让她受几天罪再说。”
墨云领了令便是匆匆下去了,叶云水则是揉了揉眉头,这里头果然还有陈姨娘的事,不过这么多年谷勇把大部分钱都给了陈姨娘,这到底是谷婆子的臆断,还是真有此事?陈姨娘素来深居简出,又穿着朴素,她要那么多的银子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