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瑾从外面进来时脸上怒气冲冲,瞧见叶云水时则是压制了火气,上前恭敬地行了礼,唤道:“小嫂。”
叶云水微微点头,“四爷这般急着来有什么事?我这儿正和肖嬷嬷说起春怜……”
秦慕瑾似是也知道了春怜之事,瞧向肖婆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肖婆子此时则是满脸堆笑地立即上前,满是巴结地道:“四爷怎么来了?”
秦慕瑾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结,又瞧见刚刚遣来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则是朝着肖婆子道:“我是来寻您拿大库的钥匙。”
肖婆子的心一颤,手里拿着的帕子险些落了地上,紧着回话道:“老奴这就跟四爷回去。”肖婆子说话间就要随着秦慕瑾出去,不料秦慕瑾却是言道:“这事儿不劳奶娘费心,钥匙交给我就行了。”
肖婆子脸色一紧,眼珠子转了几圈后那以往敷衍秦慕瑾的辛酸话是张口就来了,“唉,老奴这么多年守着四爷,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如今却是不中用了,四爷亲自叫老奴交钥匙……”
叶云水直觉肖婆子这一次估计是要完,毕竟这不是她自个儿院子,秦慕瑾年轻气盛正是最重脸面的时候!
果然,秦慕瑾听她这话立即就恼了,却是忍了气拂袖背着手道:“奶娘说的是,您既然是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年岁也大了身体也弱了,还是安享晚年的好,院子里的事有夏氏在,您就放心好了!”
肖婆子的脸色惊呆住了,这百试不爽的一招如今却是不管用了?她怔怔地望着秦慕瑾,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了,秦慕瑾满脸都是不耐烦,甚至带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秦慕瑾与秦穆戎虽是差上两三岁,可模样都随了已逝王妃,是个俊朗的,那皱眉瞪眼的模样与秦穆戎甚是相似,只是性格却大相径庭!
叶云水眼瞧着秦慕瑾欲发火则上前圆场道:“刚说了院子里有事四爷就来了,却不知是谁病了,为何要大库里取药?”寻常所用的药都屋中放着,是不会锁在大库内的。
“这话说出来却是丢脸面的,可小嫂是自己人,却也不瞒您,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旁日里纵容小妾,委屈了夏氏,而且……唉……”秦慕瑾满脸的悔意,叶云水则是急了,“居然是四夫人,那还在这里墨迹什么?可使人去请太医了?”
“请了,本是要去大库中拿点儿参可却是等了半晌都不见人回来……”秦慕瑾怒气腾腾地瞪着肖婆子,却是提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叶云水立即吩咐着花儿,“去库里拿上好的参来,太医许是没这么快,一来一去的也要不少时间,还是我先过去看看。”
叶云水说着就朝院子里匆匆而去,愣是把秦慕瑾和肖嬷嬷给晾在了屋里。
秦慕瑾愣了几分马上就跟这叶云水而去,肖婆子则是扬了扬手没留下人来!
肖婆子一张脸迅速地冷了下来,心里只是纳闷她离开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想着,便看到角落中站着的那个来报信的丫鬟,两步跨过去朝着那来报信的小丫鬟就挥了巴掌,狠狠地骂着,“你个小贱蹄子,四爷都恼了的事你却是能忍着不说?故意拆老娘的台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说清楚?”
那小丫鬟挨了巴掌捂着脸哭,“不是我不说,是嬷嬷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今天您刚走的时候,四夫人去探望肖小主,送了补品却被肖小主给扔了出来,说四夫人要害她,还说了些不妥当的话,把四夫人给气晕了过去,正赶上四爷从院子里回来,就瞧见了,便差使奴婢来取药……”
肖婆子是个狡猾的,那眼珠子转了几转立刻问道:“都说了些什么话?”
那小丫鬟连忙摇头加摆手地回话,“奴婢不知道!”
那肖婆子还要打她,却是巧云从旁的屋子里过了来,叉腰指着肖婆子训道:“肖嬷嬷要训丫鬟回您院子里训去,这里是‘水清苑’,不是‘逍遥居’,你把她个小丫鬟弄得要死要活的,旁的不长眼的还道是我们主子虐待奴婢了呢!”巧云此时可没那么好脾气,想着这肖家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肖婆子瞧着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嘲讽不屑地看着自己,也知这不是她放肆的地儿,便忍着挨巧云一顿训骂的气,拽着那小丫鬟就往“逍遥居”赶去……
与此同时,夏氏躺在床上眼角流着泪,看到叶云水匆匆赶来,那眼泪则更是凶了,秦慕瑾站在一旁担忧地瞧着,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之色,可碍于叶云水在此,他却不便多说。
“小嫂子,你来了……”夏氏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咳嗽不止,叶云水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顺势便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处,又瞧了瞧她的脸色,便知夏氏这病有五分真,五分假,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刚刚这一路上她还真惦记着夏氏一时忍不住气,弄出个好歹来。
“快躺着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唉!你这是何必呢!”叶云水沉沉地叹口气,夏氏捂着脸哀怨地瞧了一眼秦慕瑾,秦慕瑾低头踱步,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叶云水瞧着秦慕瑾那模样也知他觉得没了脸面,便是转身跟他说道:“太医怎么还未请到?四爷莫不如亲自骑马去接应下,以免路上有事耽搁了,这里我帮您瞧着……”
秦慕瑾瞧着夏氏脸上苍白无色地默默流泪,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那就劳烦小嫂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秦慕瑾则是拂了前襟转身接太医去了。
叶云水听着院子里还有女人的哭喊声,八成是那肖春艳,鬼哭狼嚎的,扰得人心烦。
夏氏的脸色也是难堪,留下几个贴身的丫鬟旁的人都给遣了出去,叶云水则是带着斥责地道:“没得这般糟蹋自己的,不过是一个妾而已!”
瞒人不瞒识,夏氏也知在叶云水跟前藏不住,便是叹气,“今儿也是赶了巧,她又撒泼,四爷恰巧全瞧见了,不然还如往常一般当我虐待了她不宽容,索性就今儿豁出去了,否则还指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再气死了去,还不如今儿有个了断!”
“瞧你说得傻话,”叶云水自是安抚着,“四爷不是那糊涂的,往日就是念着旧情而已,今儿瞧着可是真急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管怎么说你是妻她是妾,还越得过你去?赶紧好起来,这掌院的任务还得交给你呢!”叶云水心里则是道,无论肖春艳怎么闹腾,她想转正都是没门的,漫说秦慕瑾不是那般浑的,就是秦穆戎都不会答应,府内有一个从丫鬟扶了侧妃的王氏,已经是闹得不安宁了,怎会再出个肖家?
秦穆戎愣是能把肖春怜光着身子撵到院子里,心里无不是对丫鬟爬床一事有着很深的心结,尽管王侧妃是在她母亲之前的通房丫鬟,可秦穆戎绝对会怀疑,王妃的死是否有王氏动的手脚,而且王氏如今在府内做大,秦穆戎则是更不容了,所以对肖家这种怂恿闺女爬主子床的作为痛恨不已。
秦穆戎不允,秦慕瑾定是不敢,所以叶云水敢说那样的话。
夏氏听叶云水这般说,皱紧的眉头也松了松,“不怕小嫂笑话,我只盼着爷能回心转意……”
有些事二人不用说得太明,心中都有各自的计较,叶云水要走肖春怜之后,夏氏已经开始筹备人安插在院子之中,而这几日二人从未通过消息却配合默契,也就是今日赶上夏氏难忍,秦慕瑾突然暴怒打乱了这个步骤。
叶云水只陪着她说这话,等着太医过来,却是过了许久门口才传来人声嘈杂的声音,太医才姗姗来迟。
庄太医心里沉得很,每次来王府诊病他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瞧见叶云水在此则是先行见了礼,“有叶主子在此,卑职心里踏实多了……”
叶主子连忙让了位置,“庄太医莫多说,我只懂些皮毛,还得您给瞧着才做得数!”
庄太医也不再谦虚,便是上前为夏氏瞧病,而秦慕瑾却是半天都没有回来,让叶云水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路上真的有什么耽搁了?
叶云水站在门口,朝着院门口望去,未见着秦慕瑾,也没见肖婆子,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今儿这事儿有些唐突,虽然秦慕瑾已经表了态,可那肖婆子恐怕是不会这般痛快地把权交出来,可如今既是动了,那索性就动得彻底一些……
此时青禾却是跟着过来嘘声地跟叶云水回话道:“叶主子,奴婢刚刚都打听清楚了,那肖小主说话刻薄难听,还骂四夫人是个石女生不出孩子,另外还一口咬死四夫人要下毒害她的肚子,爷不信旁人也定是会信她,让四夫人主动跟四爷说抬了她为贵妾……”
后面的话许是太过刻薄难听,青禾却是没说出口,紫着一张脸叹气道:“这肖家的女人怎么都这般的不要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