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薨了,皇后殉葬。
秦中岳没有找到太后口中的那一块南方总军令牌,反而把气推在了叶云水的身上。
毒死皇后?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叶云水心中冷笑,她就知秦中岳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而叶云水不知为何,心底对此事半丝畏惧都没有。
不是信任明启帝会免她之罪,不是信任秦中岳一定会败,而是一股前所未有的镇定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沉了片刻,叶云水出言回道:“太子殿下这话臣妾不敢担当,臣妾一没见过您口中的军令,二也只遵太后懿旨端药给皇后,难道这也有错?”
叶云水的语气冰冷淡漠,脸上的泪痕还未全干,那一副凄楚模样让人看着便是心疼。
“满口胡沁!你休想逃脱此罪,本宫可再三让步不提你私藏军令之事,但你害死本宫生母之责,本宫决不罢休!”秦中岳说完此话,直接行步到明启帝跟前,口中言道:“父皇,儿臣请旨,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为儿臣母后报仇,父皇如若不允,儿臣……儿臣便跪此不起!”
明启帝听他这话,心中是无比绞痛。
如若不知太后与皇后的对话,如若没在外面听到秦中岳亲自端着那碗毒药凑到皇后跟前让她喝下,明启帝兴许真的会将这个过错推到叶云水的身上。
可他从头至尾全都心中明了,他要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儿子?
长叹一口气,好似要将心中怨气全都吐出,可神色却更添阴霾,明启帝沉着脸,指着秦中岳便是斥道:“混账啊,畜生,朕白白养活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还在这里说什么?还不给朕滚,滚出去!”
秦中岳疑窦丛生,看着明启帝皱眉不解,显然不知明启帝为何会接二连三地叱骂他反而不搭理叶云水毒死皇后之事。
指着叶云水,秦中岳看着明启帝道:“是她害死了母后,父皇为何不为母后伸冤?为何不为母后复仇?”
“皇后根本就没有咽下那碗药,不是中毒而死,太子殿下为何非要将此罪责扣在臣妾身上?”叶云水说完此话,秦中岳那一副阴狠之色毫不遮掩,“母后没有咽下那碗药是她知你的歹毒之心,可下毒的是你,你罪责难逃!”
叶云水瞧他这副奸诈嘴脸实在不愿多说,可秦中岳却咄咄逼人,好似不将她弄死便不罢休,“父皇,您下旨吧!”
明启帝气得连连咳嗽不止,文贵妃急忙上前,斥责太子道:“太子,要顾忌皇家脸面!”
“什么脸面能抵得过本宫母后之死?”秦中岳大声怒号,俨然誓不罢休。
明启帝被气得满脸通红,而此时那位宫嬷已是为皇后换好寿衣,跪行到明启帝跟前,回道:“回皇上,老奴有话要回禀。”
“说。”
“世子妃没有给皇后下毒,她所配之药全是类似的假毒之物,还请皇上明察,老奴先行侍奉太后而去。”此宫嬷说完这话,便直接咬舌自尽,俨然是为太后殉葬!
此话一出,可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不已,那毒如若是假,皇后的死要归吝到谁的身上?
明启帝瞬间望向太后的遗体,那一份心如刀割的疼,让他咬牙硬挺!
叶云水瞬间泪如雨下,双腿一软又跪在太后跟前,搂着太后的身子便是嚎啕大哭!
太后口中说那是毒,可却都是假物,叶云水也被蒙了,她从未见过那些毒物,而且心情焦虑紧急,当成毒药便全都熬了出来。
可和却是假!
太后难道早已料到秦中岳会追来?也料到在军权与皇后的命两者之间,秦中岳会亲自让皇后服毒而死,而皇后会被气死?
而太后薨了不提,她还留下一个宫嬷为叶云水辩解后再陪葬,这不正是对叶云水的关爱?怕她不明真相,再被秦中岳逼着认罪?
如此缜密的筹划,如此精心安排,太后的本事无人能及!
叶云水的眼泪无法止住,她对太后的感情实在太深,对太后的逝去实在太过遗憾!
秦中岳耳听那宫嬷如此所言,俨然丝毫不信,抓过一个太监来,逼着他灌下那碗还有着毒的药,那太监拼命挣扎,喝完后被秦中岳猛踹一脚,口中念叨,“死啊,你怎么还不死?”
那小太监跪地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呕吐不止,可是半晌都没闭上眼。
秦中岳大怒,冲过去便是一顿打,明启帝此时已经急火攻心,指着秦中岳便是道:“滚,你给朕滚出去,滚!”
“父皇!”秦中岳还欲上前,明启帝直接派了身边的侍卫,“把太子看押起来,朕不愿见你!”
说完此话,秦中岳则有惊慌,侍卫直接阻拦,秦中岳知此时的明启帝根本不会再听他辩驳之言,只得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去,临走时看向叶云水等人的目光,带着变态一般的凶狠。
叶云水哭诉不止,耳听宫中响起的钟声,她的心揪痛难忍,而此时的明启帝则站起身来,可还未等跨出一步便是昏倒过去。
文贵妃震惊不已,连忙叫着叶云水。
叶云水上前探了脉,说道:“皇上劳累过度,需要休息。”
文贵妃拍了拍胸口,念叨着,“乱套了,果真是乱了套了!”嘀咕完,文贵妃立马命人将皇上扶去后殿,而此时的太监宫女们都已开始换孝装,司仪官已抬来棺奁之物,将太后小心翼翼地置入棺内。
一切都交给了宫中的人去筹丧,文贵妃也忙碌不停,乐裳则扶着叶云水,二人行出“安和宫”。
“世子妃还是先回王府吧,明日还要过来吊丧。”
叶云水眼泪还未全干,眼睛涩得睁不开,还不忘叮嘱道:“护好十四郡王,跟着文贵妃娘娘。”
乐裳点了点头,而此时众位郡王都已闻丧钟之声,全都赶到“安和宫”正殿门口齐齐下跪,肃郡王站在那里看着叶云水行出,上前道:“二弟妹孤身一人?本王送你回去。”
“谢过肃郡王,臣妾有黄公公相陪,不必劳烦肃郡王了。”叶云水福身谢过,肃郡王却是没有应允她独自出行,“不安全。”说罢此话,他则叫皇家侍卫准备好马车。
黄公公此时依旧在流着眼泪,在一旁扶着叶云水上了马车,“听肃郡王的吧,老奴往后就跟着世子妃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则坐上那马车,肃郡王轻咳几声,则坐上最前面一辆,随即吩咐侍卫前行。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太后的丧钟已经奏响,各门各户都挂起了丧表之礼,朝堂之臣前往皇宫而行的屡屡皆是,而肃郡王这一路上来回应酬寒暄多次,叶云水记忆最深的便是那之前的奉国公府,如今的奉永伯府,皇后的外戚们前往皇宫而行。
各个盯着她的马车,目光露出恨意,虽未有出格逾越言行,可这副姿态便让叶云水不愿过多理睬。如若没有肃郡王出面周旋,恐怕这一日也到不了庄亲王府门口。
秦穆戎正在门口等候着,看到远处马车至此,直接让人将门槛儿卸掉,肃郡王一行车马直接进了王府之内。
黄公公先行给秦穆戎磕了头,算是认了主,秦穆戎直接奔向叶云水的那辆马车,扶着她下来。
看着叶云水哭肿的眼睛,秦穆戎立即搂其入怀,“苦了你了!”
叶云水的眼泪又是流淌下来,可肃郡王还在此处,秦穆戎自要与他寒暄几句。
二人行至一般悄声地说些私言密语,约过一刻钟,肃郡王才上了马车,快速地奔向皇宫而去。
秦穆戎扶着叶云水回了“水清苑”,而此时的王府已经都开始挂了丧表,下人们也都穿了丧服。
叶云水看着那几个小家伙也都挂了白,又是忍不住地掉了泪。
小家伙们头次看到叶云水落泪,全都上前搂着,抱着,撒娇地哄着。
小兜兜穿着孝服还拎着箭筒,“谁欺负娘了,我去揍他!”
“对,谁敢欺负娘,一定不能放过。”小团子在一边附和,小豆子则窝在叶云水怀里嘟囔道:“豆子没力气,打不过,豆子陪娘。”
叶云水哭得更是凶,姝蕙拿了帕子给她擦着脸。
秦穆戎让吴嬷嬷与邵嬷嬷把小家伙们带走,而他则搂着叶云水,“让你受委屈了!”
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叶云水抬头看去,秦穆戎的眼睛中也含着泪,只是没让眼泪落下。
太后可是秦穆戎最亲的人,他怎能无此失去亲人之感?
秦穆戎虽为太后之孙,却还要等候皇上宣召才得以去见太后,这无疑不是雪上加霜,让他的心中更加难受。
“穆戎……”叶云水扑在他的怀中,将宫里头发生的事一一说出,随即哽咽哭道:“……太后早已将此事筹划好,而太子居然为了那军令牌丝毫不顾太后和皇后,寻找不到,还揪住我不放,硬要治罪,皇上勃然大怒,让人将太子关押起来,太子疯了,他真的疯了!”
“军令……”秦穆戎自言自语了一句,叶云水怔住,随即问:“可是太后给你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