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的心里一惊!
自她知道沈氏心头苦衷之后,她也曾想过,沈氏的生母到底是否康健,加上要仔细详查沈家,她这才让秦孝去!
可如今连秦孝都未查明,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叶云水止了心头惊讶,与画眉道:“你继续说。”
画眉点了点头,便是继续说道:“秦孝本是亲自到沈夫人跟前,提起世子妃赏那位五姨娘物件,而且过些日子还放沈小主归来探亲,欲见一见五姨娘。可沈夫人却拒了,声称这位五姨娘未跟随她们来涅梁,物件可代收,沈小主也莫来了。她如此说,秦孝便派人往西北查探,结果却也未打探到这位五姨娘的消息,而后一再问,却说这五姨娘是在替府上的二少爷忙碌官司的事,可这人一再等候寻觅,却都未见五姨娘的踪影。”
画眉顿了顿,又继续道:“本是打算快些回来给个消息,可临要归来之时,那人却无意中发现了沈府中的另外一位姨娘的婆子出府,他便悄悄地跟着,就听那婆子跟身边的丫鬟嘀咕,那语气哀怨不休,说是石头肚子半个不产才好,免得骨肉被那狠毒的送了出去不说,连命都保不住!”
“这一下子就让人想到了沈小主的生母身上,连忙回来急报给了秦孝,可此事暂无佐证,秦孝未敢直接回给您,便想亲自去查个清楚再给您回话。”
画眉把这话说完,不免带着怨气地道:“如若这是真的,那这沈夫人的确是够狠的了!”
叶云水心底一沉。
沈氏一门心思都是为了她的生母,如今这情况被她知晓,她还不得气昏过去?只怕心里根本无法承受。
“暂且等秦孝回来拿了准信儿再说,免得让沈氏糟心。”叶云水脸上本存的笑意也失了几分,画眉见她没了兴致,只得故意换了话题:“奴婢壮个胆子,请世子妃帮奴婢瞧瞧,这肚子是否康健?不是奴婢胆子大,这将来生了也都是伺候小主子们的!”
画眉举着手直伸了叶云水跟前,叶云水只得安慰一笑,伸手探上她的脉……
画眉走后,叶云水则把这事儿跟花儿说了说:“……不知沈氏知晓此事会有什么反应。”
“奴婢先跟萱儿透透风,让她偶尔劝慰两句沈小主?”花儿不禁提议。
“也只能如此了。”叶云水也不知此事该如何办。
她前世乃是孤儿,这辈子的生母早年离世,父辈亲人也没一个贴心的,除了自己男人和孩子,连带那些与叶云水贴心的以外,谁人离世她许是只掉掉眼泪,自是体会不到沈氏的心。
可是没有浓厚的情,哪来那份无尽的伤?
第二日,沈氏来请安时,叶云水仔细地瞧了她几眼。
瞧着眼眶发青,显然是一晚没睡好。
叶云水心里有了底,应是花儿与萱儿通了气,萱儿也提点了几句,否则这沈氏也不会这心不在焉的模样了。
盈絮和苏雪、苏雨三人倒是殷勤了些,伺候着叶云水用早饭,叶云水也对沈氏只字不提,有些事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沈氏一直低头不语,绞着帕子,似是有心想问些什么,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一直忍耐着,等叶云水端了茶杯,几人起身告辞,她才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
叶云水一直稳坐在主位上没有动弹,沈氏转身归来,抬头就见叶云水在盯着她看。
“世子妃……”
“有些事放在心里想碎了也是无用,我也没什么劝你的,我只告诉你一句,为了你生母,好生地过你的日子,她为了你遭了多少苦,你总得替她把福享回来!”叶云水瞧了她一眼便低了头,再次地端了茶杯。
沈氏面色紧迫,本还欲有话问个清楚,却见叶云水端了茶,只得福了福身,缓慢地退了出去。
叶云水无奈地叹气,人,怎么就不能舒坦一辈子……
掌了府中中馈,叶云水只觉得这日子过得飞快,眨一眨眼便已是到了三月,再过两日便是三夫人的寿辰。
这段日子韦氏和杨氏倒没再出什么道道,几人倒是同时对丁氏始终未出现感到纳闷,只是三人本就不是同个心眼儿,各自知唤几句却谁都没往“秋思居”去探过。
叶云水也不着急,到她生辰的日子她还能不出现?到时候有什么花样也就都显出来了。
花儿正一件接一件地摆了礼出来,“世子妃瞧着这些给三夫人做贺礼可行?”
吴嬷嬷正抱了兜兜,瞧见那物件都摆在上面便扫了几眼,口中责道:“这珠翠不合适,世子妃是个尊贵身份,理应用此物件,三夫人既不是长房夫人,又不是嫡亲儿媳,用这个越了规矩。”
花儿听了连忙把那珠翠拿了出去,笑看了吴嬷嬷几眼,“还是嬷嬷细心,不然奴婢可是犯了错了!”
“错不错的倒是其次,关键是世子妃不论送什么,那位恐怕都没往心里去……”邵嬷嬷坐在一旁插话,吴嬷嬷连忙点头。
叶云水掩嘴笑个不停,这两个嬷嬷都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这规矩、眼界可实在高得很。
花儿倒也未不满这俩嬷嬷指手画脚,反倒是跟她二人请教起来,把那原先预备的礼全都重新筛选了一遍,经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一番指示,那贵重的全都被拎了回去,补上的也就是普通品相的礼品。
叶云水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她去贺丁氏的寿,也不过就是走走形式,二人之间除了仇就是恨的,带着礼去已是不错了!
门外有小丫鬟进来回话,“……朱管事在外求见。”
朱吉?
叶云水微微纳闷,早日刚听众管事回了事,这会儿他又来做什么?
起身往主厅踱去,朱吉已在门口等候,看到叶云水过来,朱吉连忙跪地叩拜,随即马上回道:“回世子妃,刚刚有一位自称是庆丰商行的人前来,说是……说是商行少了三人,而临失踪之前都是在这府上做差的,想来府上询问询问。”
叶云水皱了眉。
严大掌柜和那几人已是死了有些时日,她本想过庆丰商行会再出什么花样,可没想到这么许久才来……按她推测,应是那背后的东家此时才归,随口出个由头来府上闹事。
敢来庄亲王府闹事的还能有谁?
叶云水冷笑几声,“人失踪了不去涅梁府询问,倒是来我们这儿?庄亲王府又不是朝廷府衙,你们这群管事的又不是公差衙役。”
朱吉抹了抹脑门的汗,“奴才跟他说了,说是几日前有几个病了的,被涅梁府尹带走了,让他们去涅梁府询问询问,可此人却好似赖上一般,非要见一见世子妃。”
“见我?”叶云水撇了撇嘴,指着朱吉言道:“回去问问他,什么官职什么品级,毛头无赖,本妃不见!”
朱吉捧着叶云水的一句“毛头无赖不见”便出了“水清苑”,原封不动地把这几个字传了那庆丰商行的人的耳朵里。
这人气得够呛,什么毛头无赖?他好歹也是庆丰商行一管事的!
本是欲上前与朱吉辩解两句,可朱吉板的那一张脸如同棺材板似的,这人便直接甩身离去。
第二日一早,又有另外说是庆丰商行的人来求见。
叶云水直接吩咐门口,但凡是庆丰商行来的人,一概回上她之前的那句话。
……
三月三,晴空万里。
因今儿是丁氏的生辰,又有丁氏的娘家人到来,叶云水虽不情愿,却也只得在屋中装扮一番,换上世子妃的正式着装。
花儿在一旁为其打扮,孙二在屋门口回话:“回世子妃的话,昨儿庆丰商行的人一共来了三趟,每次奴才都以您的话原原本本地回,来人都会吵嚷半晌便转身离去,没多久就又来一位,只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来的人在商行的差事高那么一丁点儿……”
来了吵嚷便走,而且每次来的人职位都只高那么一星半点儿,这就不是真要来谈事,而是来闹事的!
叶云水思忖半晌,吩咐孙二道:“继续盯着就是了,今儿是三夫人的寿辰,许是还有三夫人娘家人来,今儿如若有来人,直接撵走,别让闹腾起来。”
孙二立即应下,“这商行来的人职位越来越高,昨儿最后来的那名也是商行的一个小股东,是一位内阁中书,奴才毕竟只是个奴才,如若来了官位高些的,怕是拦不住……”
“一个从七品的官儿也敢往府上来?”叶云水冷哼几声,斥着孙二道:“你怕什么?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三品官,你如今乃是亲王府上的,他还敢惹你不成?你腰板挺直点儿就罢了,有我在你背后撑腰你怕个甚?一个商行而已,我倒是要看看往后再过来声讨的都是什么官!”这一个跟她作对的商行,她倒是看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孙二得了叶云水这话,立马笑呵地应下,又吹捧了几句就小跑着下去办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