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飞这般说辞,叶云水并未反对,点头让他去办事。
对叶萧云这种死读书又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也只得用那办法来整治整治。
叶萧飞走后,叶云水则直接找到叶张氏,把叶萧云姨娘的事说了一遍,又提起了叶倩如,“待你们安顿好了,‘水云坊’会有铺子开过去,到时候再把她和陈耀冲移过去,就算在那面安顿下来,银钱分红自少不了她,但丑话我说前头,大管事定不是她二人,您也甭有旁的心思,只看着她二人别出什么歪歪心思走那歪歪道便是,否则别说我这儿过不去,萧飞那边便过不去,您可明白了?”
叶张氏抽抽着嘴角,僵了半天却是点了点头,提起叶萧飞她是半点儿幺蛾子都不敢起。
如今叶萧飞一门心思都扑在这叶云水身上,这也难免,往后他的前程都要指望着叶云水,更是雷厉风行,宁可不要银子也不惹他这大姐,更是把叶倩如与叶张氏她们要起的心眼儿全给戳了个惨不忍睹!
而叶重天如今也有所变,对叶张氏那些小心思也有所斥,更是不允再有半点儿对不住叶云水的事出现在叶家,甚至连府内有敢提叶云水半句闲话的,都会赶出府去!
如今这些事让叶张氏实在是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难咽,当初任她摆弄的一个柔弱女子如今却成了一个压她、斥她、责她的世子妃,这可实在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抬头望向那广阔天空,人生不正是如那变幻莫测的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想不到未来的境遇,这就是命,抗拒不得的命!
叶府所有的物件都已收拾妥当,一连装了二十辆大车,随身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也带了不少,贴身用惯的人自是比到南边再寻要妥当得多。
叶云水看着叶重天那仍裹着的手,心里酸楚,扭过了身不忍再看,这次她已是派了两个医护的学徒随着而去,起码有个什么急症也好帮衬一把。
叶萧飞见状则让叶张氏先上了马车,与叶云水言道:“本是想送父母到南边再归来,可如今祖母已决定不去,这两边我心里有些惦记。”
秦穆戎摆了摆手,“不用你去,我已调派了侍卫随护,有庄亲王府路条,应该不会有事。”
“这可太好了,实在是谢谢世子爷!”叶张氏在马车上听到此话,硬是撂起帘子客套着,有庄亲王府的侍卫和路条,那行至哪里还不都有当地的官儿陪着?吃香喝辣,没准再揣点儿银子……
叶萧飞自然知道叶张氏的那点儿花花心思,埋怨地瞪了一眼,便拱手对秦穆戎致谢。
秦穆戎并未多说什么,朝着秦忠摆了摆手,秦忠一声令下,侍卫便直围上前,缓步前行。
叶云水看着最后那一辆小车里有“呜咽”之声,便知应是秦慕云的那个姨娘。
叶重天坐在马上一直不停回头看着叶云水,看着叶府,这生存几十年的涅梁城,他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一直送他们到城门处,秦穆戎和叶云水才返回庄亲王府。
二人回了一趟“水清苑”便往“翰堂”而去,如今叶云水每日都给庄亲王爷用她所配之药,此时距明启帝大寿之日还有两个多月,庄亲王爷的病也得抓紧医治。
“翰堂”内,董太医一直坐在正厅不远处,看到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进来上前行了礼,转而目光则移到花儿手上端的药上。
他欲开口说上几句,可叶云水却直接端了药碗进了庄亲王爷的书房,压根儿没搭理他!
董太医苦着脸低下头,秦穆戎只扫他几眼便进了屋。
叶云水已服侍庄亲王爷用了药,秦穆戎则问起庄亲王爷明日肃郡王大婚之事,“……明儿你是否出席?”
庄亲王爷思忖片刻却是摇了摇头,“老子不去!”
秦穆戎并未再言,依着他的意思也并不希望庄亲王爷此时露面。
一来他身体不康健,起码腿脚还不行,这定会引起风波暗涌,二来明日他与叶云水则与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一道前去……
“前几日已应下为三皇祖父与三皇祖母筹备行程,明日我与云水不与府上同行。”秦穆戎这话一出,庄亲王爷的眼神立马露出诧异,审度地扫了秦穆戎几眼才点了点头,“你既然都已安排好了,何必问我这老头子!”
秦穆戎说完这二事便不再多言,叶云水又为庄亲王爷按摩了腿脚,这父子二人已惯为此状,她也不再稀奇,二人陪着庄亲王爷用了晚饭便起身往“水清苑”而去。
出了门,叶云水忽然纳闷起来,“怎么没瞧见那董太医?”
花儿回道:“刚刚世子爷与世子妃进去侍奉王爷,董太医便离开了,孙二说他出了府。”
又出了府?叶云水倒是纳闷起来,不过仔细琢磨半晌却并不觉得董太医在这个时候能闹出什么事来。
一来明日肃郡王大婚,宫里头也会压事不会挑事,否则是不吉利,二来,前阵子庄亲王爷几句令便把奉国公府的五爷兵部上卿的职给秦慕云夺了回来,恐怕皇后娘娘纵使心中有怨也不会马上就起腌臜心思……
只要过了明日便罢,叶云水心里对明日倒是颇有期待,并非为肃郡王大婚,而是明日可得三皇祖母的音信……
皇宫之中,董太医在“凤仪宫”中跪地回话。
“老臣如今年迈已高,对伺候庄亲王爷之责实在力不从心,难以做到尽善尽美,还望皇后娘娘能允老臣告老还乡……”
皇后听这话如何不知其中缘由?可这老太医居然在这时候过来说此事,明日乃是肃郡王大婚,这宫里头谁还有心思管他这事?
“董太医乃三朝元老,虽年纪颇大却仍腿脚利索,你这一番自贱之言中却带着股子抗旨之意?瞧瞧你在庄亲王府中做的那些乱事,本宫不愿多责,立马回去,只当没有来过,本宫便不追究了!”
皇后如此言辞却让董太医翕了翕嘴不知心中话语是否该倒出来,他为何想辞这个官?如今那位世子妃丝毫不吝他的阻拦,一门心思为庄亲王爷治病,他怎么办?
身上还扛着明启帝与皇后的密旨,可他却不愿在庄亲王爷的吃食中做恶毒之事,免得临老得个臭损的名声,连带着他那一家子孙儿弟女都得跟着搭上性命!可他不做这亏损缺德之事,却也无法阻拦世子妃的行为,如若庄亲王爷治好,他岂不是依旧会被定个罪名?
向前是死地,向后是悬崖,如今他却是无路可走了!
皇后看这老太医还跪在地上不肯动弹,语气更为冰冷,“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回去按照皇上的旨意做,否则便是抗旨不遵!荣华了一辈子,别老时落个凄惨下场,您心底定有主意……”皇后沉了沉,叫他上前,嘘声道:“你药奉给庄亲王爷,那是皇上的恩赐,旁人私自用药,那便是心有谋害之意,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了?”
董太医惊愕之色乍起,吓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皇后的话他如何不明?这是要他在世子妃为庄亲王爷奉药之后,给庄亲王爷下毒!
看着皇后那副凌厉阴容,董太医翕了翕嘴,苦笑一声,“皇后娘娘此言老臣实在难为,并非老臣不愿如此,而是如今王府无人信任老臣,老臣奉上的药与吃食,王爷连看都不看一眼,而那吃食……更是要臣自己先用,而王爷是否入口便看心情如何……恕老臣无能为力!”
董太医说完此话,跪地叩头后便起身阔步退下,他心早已不放在此处,更恨不得这皇后把他当即处死也免得拖累一家人……
皇后被这般抗旨却恨不能将这老太医处死,可她此时却不敢轻举妄动,起码明日是肃郡王的大婚之日,一旦传出那些腌臜事来,太后便不能饶她……随手将身边的青花茶碗扔与地上,脸色抽搐不停!
自庄亲王爷前阵搅过朝堂兵权、扶植他长子秦慕云恢复兵部上卿一职之后,明启帝心中对此事已无那迫急之心,毕竟那是他的亲兄弟,可她却不愿再等,不愿再等!
心里只有那一个念头,这该死的庄亲王,何时才死?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穆戎与叶云水便都已起身,二人用过早饭,叶云水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秦穆戎则在门外吩咐侍卫今日行程。
待全都收拾妥当之后已是辰时初刻,叶云水上了马车,因今日欲与三皇爷爷与三晃祖母相伴进宫,秦穆戎没有与叶云水同乘马车而是骑马前行。
到达三皇爷爷府上,老爷子已经准备好行装,待看到他二人与王府侍卫列队前来,不免满意地点了点头。
扶着三皇祖母上了马车,叶云水则与三皇爷爷道:“为三皇爷爷预备了马车,我扶您!”
“老头子还不至于坐车让人抬!”说罢,三皇爷爷则直接让下人牵了马翻身而上,虽已是年迈之人,可他骑在马上依旧威严,那股皇族之长的锐气与霸气更是无人能敌。
叶云水笑了笑便上了马车,这老爷子的脾气可比庄亲王爷更怪!
秦穆戎一声令下,队伍缓慢前行,叶云水偷从帘子缝隙看那三皇爷爷的模样,不免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三皇祖母拽着叶云水苦笑不已,“这老头子脾气越来越怪,昨儿商议着赠点儿什么礼物给今儿办喜事的,可他却只选了一幅画就罢了,更是半点儿贵重物件都不允拿!”三皇祖母说着不由得摇头,“今儿有你们来还好,往常他压根儿一个侍卫都不带,只径自地骑马而去,唉,可真是越来越怪了!”
“三皇爷爷这是向往自在的日子,不喜这些繁杂规矩,其实也是好事。”叶云水能说什么?这老爷子的怪脾气她自是知道,可怪的却真实,不做作,叶云水对其倒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反而觉得与这老爷子在一起颇有乐趣。
虽她是如此之想,但叶云水却知秦穆戎如此上赶着来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之处定有他的目的,可具体为何,秦穆戎暂时未说,叶云水便也不问,有些事并非秦穆戎不信任她,而是在保护她。
三皇祖母沉了半晌,便说起庄亲王爷的事来,“我与那老头子已经说起过此事,他起初虽有些不愿,却也答应了!”
叶云水面露喜色,连忙回道:“稍后我与世子爷说上一说,争取今晚就动身!”
“你还未与穆戎说起此事?”三皇祖母倒是惊诧地看着她,那目光中明显是觉得叶云水此事做得颇有些大意了!
叶云水讨好地搂着三皇祖母的胳膊,赶紧说道:“三皇祖母请放心,我之前与世子爷隐约地暗示过,但当时未有您准确的主意,怕擅自说了,反而让您与三皇爷爷不好决断,反而心里落了坎儿,如今您应下了,我与世子爷把事情一说,他定会感激不尽的!”
三皇祖母听她如此说辞,不免拍拍她的小手,“你这小心眼儿啊可真是不少,怪不得那老头子总夸你,也难怪穆戎这么疼你!”
叶云水抿嘴笑了笑,又与三皇祖母说起旁的闲话,这事虽是她亲手想办,可在三皇爷爷与三皇祖母的心里自还是以秦穆戎为主,而她这般擅自做事秦穆戎虽已习惯,可在外人跟前还是不妥,不过三皇祖母倒是宽容之心,并未对此有何不悦,这倒是让叶云水颇为欣慰。
约莫有大半个时辰,马车才豁然停下,叶云水扶着三皇祖母下了马车,在宫门口换上了宫内的软辇,叶云水趁这个机会把事与秦穆戎说了个透,“妾身已得了三皇祖母的信,这才敢与世子爷说,妾身想让王爷出府,与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到霞飞山下居住些许日子,妾身也正好有机会为老爷子治病……”
秦穆戎听后,不免面露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