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让人把昏过去的严嬷嬷抬了下去并请了大夫,她被拖走时吐了几大口血,却是因挨了二十个竹片板子掉了三颗牙。
如今这议事厅里的管事们再无一人敢在叶云水面前多言半句,甚至之前起的那一分不稳的心思也都落了回去。
就算是少赚了银子也比被这位世子妃随意抓个把柄打得面目全非要强上百倍,不能要钱不要命啊!
而这一会儿功夫,秦风在外请见复命。
叶云水自觉秦风这个时候把握的很好,刚刚整治了严嬷嬷,也算是杀鸡儆猴,不过能让这群管事们彻底地断了心底不满的念想,还需让他们加深加深印象!
秦风带着侍卫前来,“水清苑”和“翰堂”闹事的工匠被捆了七八个,还另有三大商行的大掌柜的也被他请到议事厅。
给叶云水行过礼后,三个大掌柜就束手站于一旁,那目光中的畏惧和惊骇却仍未褪去,显然是被这群王府侍卫吓住了。
其中一名大掌柜在四处寻觅,瞧那模样似是与府上的管事们都相识,叶云水猜测他应该是严嬷嬷家的那位,便是多瞧他两眼。
一个五短身材,却长了一双绿豆眼,看着就像是白面馒头上长了一张老鼠脸,让人极不舒坦。
这严大掌柜显然感觉到叶云水在看他,却是躲避目光,不肯抬头。
秦风上前回话道:“回禀世子妃,就是这几人带头煽动工匠们罢工,卑职为防万一,怕是有故意作乱亦或混入王府的贼人,又另让人将商行的大掌柜全部带了来,也好请他们辨认一番。”
“辛苦秦大人了。”叶云水笑着让秦风坐于一旁,那些个管事们的眼睛盯着被绑的人瞧。
那几人早已被绑得如同粽子一般,而且连嘴都被勒了绳子还堵了棉布,显然是怕他们咬舌自尽。
这种情形确是吓白了不少人的脸色,起码杨氏就感觉她的一颗心好似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她一个深宅妇人,又是出面主持中馈不久,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她跟前的嬷嬷脸色犹豫,似是想让杨氏先行退去。
杨氏却是咬牙忍了又忍,她必须要亲自知道叶云水如何处置这件事,一来是由此窥知叶云水办事的风格,二来她还要完完本本地回给她的婆婆韦氏……
侍卫们将那被捆了的工匠们团团包围住,将其与这些管事们隔开。
叶云水略一思量才开口问话,“你们为何要煽动工匠们闹事?”
那被捆了的一名工匠瞪着充血的眼珠子扫向叶云水,因绳子勒着嘴,说话颇有不清楚,却隐约能听清其涵义,“你个狠毒的……娘们儿,不给人……活路,不得好死!”侍卫上前便是一刀把子,打得他立马头磕地,脑门撞出血来……
管事们吓了一哆嗦,不免都看向叶云水,心里只道这位世子妃听着当面的谩骂还不怒恼?
叶云水听了那谩骂却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只看向那三个大掌柜问道:“三位大掌柜,这几个的确都是你们商行里的人吗?不妨上前认一认,别有浑水摸鱼的。”叶云水这话意味深长,刚刚回话的那个匠人口出不逊,自是难逃惩处,如今她问这话就是要三大商行的大掌柜的表个态。
认了这几个是他们商行的,那说不定就连商行一块儿牵扯进去,不认,那就说明服了软,算是把这几个工匠给舍了出去!
但如此一来,这三大商行就算落了下乘,咬着牙与叶云水硬抗,他们不但得不着好处还落了不顾工匠生死的坏名声,而叶云水想要定的规矩,她依旧要定……
叶云水这话一出,就见三大商行的大掌柜立马变了脸色,尤其以那严大掌柜的脸色最为难看。
他目光看向另外两个商行的大掌柜,却见这二人也在看他,不免心下里咒骂这二人鬼心眼子太多,明显是这捆绑的几人里,他们庆丰商行的最多,而福耀商行中只有一名工匠,那大兴商行也是一名,这二位大掌柜心中犹豫踌躇,可没有这严大掌柜如此焦头烂额。
事情来得很是突然,这严大掌柜也没寻思着叶云水会直接让王府侍卫拿了人,之前也没与大老板请示,只恨他家的婆娘没在此处,否则二人交换下意见也知那冯侧妃娘娘到底何意?
是硬抗着来?还是缓上一步?
严大掌柜的心里就似是有火烧一般,心里只掂量着如若认了那口出恶言的工匠是他们商行的,这世子妃追究下来,辱骂皇亲、聚众王府闹事这可都是大罪,这一把火烧到商行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背后的主子应该摆得平,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就是个工匠而已……
这般思忖,严大掌柜便是道:“回世子妃,其中三人是小的商行的,刚刚口出恶言之人……小的不认识。”严大掌柜说完,拿眼刀扫向另外三人,那意味不言而喻,是在警告他三人与他串供,否则自是没什么好下场!
严大掌柜这话一出,却是让被捆的那工匠瞪大了眼睛看他,其余的工匠不免也露出惊慌和犹豫,各个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却又被侍卫们用棉布堵上了嘴!
秦风的眉头微皱一下,带着探询地看着叶云水,似是在等她下令,而另外一个大掌柜的却是看向了一旁的朱吉,朱吉神色淡然,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那大掌柜拘谨的神色略松了松,扬起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叶云水看向那被捆的工匠,又语带质疑地问向严大掌柜,“这真不是你们商行的?”
“的确不是,请世子妃明鉴!”严大掌柜一口拒绝,就听叶云水的话更是狠厉地道:“他不是你们商行的,为何能拿得出你们商行给的凭证?难不成……你们庆丰商行有什么不轨之意?嗯?”
叶云水这突然的质问却是吓得那严大掌柜心中一抖,连忙回答,“……此人,小的真的不认识,而且,他可能是不知夺了那个工匠的名号,冒充顶替的,还请世子妃明鉴。”
“不是你们商行的工匠,那可就是来历不明之人,严大掌柜可是要想清楚,那可是死罪?”叶云水狠咬了这个“死”字,被严大掌柜放弃的工匠听后就在拼命地挣扎,似是想往严大掌柜那方向冲去,可惜有王府侍卫在一旁守着,他却是动也动不了,那目光中的愤怒转而变成绝望!
严大掌柜这会儿也是脑门冒了虚汗,连忙摇头,“绝对不是,这等贼人哪里能是庆丰商行的人?理应杖毙公示,以儆效尤。”严大掌柜这话说出却是判了那工匠的死刑,那工匠被堵住嘴说不出话,心里却是愤恨不已,他并非是工匠,而是严大掌柜安排去煽动闹事的管事!
心中肠子悔青,可却也无济于事,那其余的工匠们更是心中骇然,没想到只是为一孤儿寡妇打抱不平却要搭上性命,如何能不急不恼?
另外那两个商行的掌柜看向这姓严的,表情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惊骇,无论如何,庆丰商行的名声往后是毁得差不多了,如此罔顾工匠人命,谁还肯给他们做事?
叶云水心中暗笑,她等的就是这姓严的说出这句话,转头与秦风道:“……本是不想麻烦涅梁府尹一趟,本以为他们这些工匠是气不过本妃没赏刘二媳妇儿那二十两银子,谁知却扯出冒名顶替的贼人来,这却是大事了,还是交于涅梁府审问惩治为佳,秦大人派侍卫去请一趟吧!”
秦风立即领命吩咐侍卫而去,严大掌柜却是把那绿豆眼瞪成了黄豆大,他没成想叶云水不但没杖毙那贼,反而是交予了涅梁府?那这一审一问岂不是就露馅儿了?
严大掌柜心中揪紧,只觉得自己钻进了叶云水的套子!
当初他只觉得叶云水是让三大商行取舍,亦或是硬顶还是服软,如今才觉他无论怎么取舍都是错,还不如当初一口认下,哪怕是烧到了商行也不是摆不平,如今他已是否认哪里能再改口?这般出尔反尔,那庆丰商行的脸面就彻底的成了鞋垫子,任人踩踏了!
可如若不改口……这事情早晚也会败露,严大掌柜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烫,心里是翻江倒海五味繁杂,不知哪根弦绷住了,却是硬咬着牙没认,只想着等出了这个门再去寻商行的主子拿个主意!
那另外两家商行的大掌柜却是对视一眼,二人交换的目光中意味不言而明,那就是千万别跟这世子妃作对,这人一不是钱能摆平,二不是耍心计能玩得过,索性服软拿银子,不也是好日子?
杨氏看到这儿心里却是惊骇不已,她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快有些跟不上趟了,这世子妃一会儿一变,那心思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得到!
而这一会儿功夫,叶云水让婆子们去请刘二媳妇儿的人也回了。
刘二媳妇儿今儿没带孩子,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