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透过牢房的缝隙望向太史殊一旁餐桌方向。桌上吃食还没收拾,此时依旧能看到半碗肥肉,一整条鱼骨,甚至还有一壶小酒。林火摇头说道:“太史师兄,你这日子倒是够滋润的。”
太史殊展开衣袖,像是在向林火展示他在牢里的“锦衣玉食”,“别人送来吃的,自然是要吃下去。不说人是铁饭是钢,也得看看粒粒皆辛苦。”
林火倒是没有想到太史殊的心态如此之好,还能有心情与他打趣,哭笑不得道:“那薛富贵给太史师兄吃肉喝酒,还真是为难师兄了。”
太史殊端起桌上茶盏轻抿一口,“好酒好菜饱我肚腹,却不能治我心疾。”他对林火微微一笑,“林师弟,便是治我这心疾的灵丹妙药。”
林火闻言一愣,“师兄莫非早就料到我会来救你?”
太史殊已经走到牢边与林火对视,“天下之大,名士辈出,总有人需要我,不是吗?”
林火听出太史殊话中自信,想来他虽然被俘,但是心里从没有自哀自怨,更没有放弃希望。太史殊虽身陷牢笼,却依旧放眼天下。林火朝太史殊拱手道:“师兄可愿助我收拾大燕河山?”
太史殊点头说道:“若是师弟不弃,我这微薄才智,总能派上一些用场。让这棋局再多一些变数,才是更有意思。”
“好!”林火不再废话,运起真元凝在匕首之上,一刀便将牢笼铁索劈断,“请师兄重掌棋局。”
太史殊哈哈大笑,推开牢门行出牢笼之外,“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吧。”
林火看了一眼摆满书册的牢内,“师兄,不需要带上些什么东西?”
太史殊回头看了一眼牢内,随后指了指自己脑袋,“带着他就够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不多时,林火便带着太史殊与费钺出了私牢,这时他们已经换了牢中狱卒的装扮。而私牢外早就不见了老王与老李踪影。
费钺担忧说道:“恩公,外面这俩人怎么不见了?”
林火沉声说道:“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的异常,早早跑去通风报信了吧。”
费钺忧心忡忡,“这样一来,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哎,早知道就该将他们两人也一并拿下。”
“算了。”林火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既然救到了太史师兄,那些都是细枝末节。如今府中这么乱,他们想要将事情理顺也得费上不少手脚,更别追查我们了。只要我们动作快些,等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太史殊点头认同,“兵贵神速。”
三人也就不再去管那两名狱卒的动向。他们由费钺引领,朝着来时方向快步行去。
一边赶路,林火一边对太史殊说道:“师兄,一会儿我们要从地下水路出去,你身子单薄,我会用真元护住你,在水下你可千万不要挣扎。”
太史殊微微一笑,“这些我自然明白,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君子六艺,我这身子还算是不错的。”
林火一笑而过。他心中想着,太史师兄是没有感受过水底冰寒,等到了时候,还是要多照看一番。
三人便在费钺指引下快速穿过将军府中路径。
行到半路,林火突然顿足,望向将军府中心方向。他看了片刻,低声对费钺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费钺顺着林火望去,解答道:“那里应该是将军卧房方向。”
“将军卧房?”林火低头沉思。
太史殊问道:“师弟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林火点头说道:“我感到至少五股真元碰撞从那个方向传过来,而且真元激荡激烈,似是有人正在交手。”
太史殊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薛富贵可是如今城中最为尊贵之人,这大半夜的不会有人与他教授切磋,如此看来,应当是薛富贵遭人袭击。”
林火又分辨了片刻说道:“有这个可能。”
费钺闻言大喜,“恩公,先生,这是上天相助我们啊!不管那个薛富贵是在和谁动手,正好让局势更加混乱,这样一来我们甚至不用走水路,都能够偷溜出去。真是天大的喜事。”
林火点头认同,他此时也是这种想法。却没料到太史殊开口说道:“若真是薛富贵遇袭,我们反而不该走了。”
“什么?”费钺惊讶地看着太史殊,“先生是什么意思?”
太史殊微微一笑,“我们不仅不该走,更应该去帮薛富贵。”
“还要去帮忙?”费钺终于是按捺不住,指着太史殊说道:“你这读书人疯了?我们去帮忙,难道是去自投罗网?”
林火也是心中不解,扭头看着太史殊。
太史殊不急不慌地说道:“既然林师弟历经千辛万苦将我救出来,让我猜猜你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我帮武梦重登大宝,执掌燕国是不是?”
林火点了点头,“确实有此念头,不过这和我去帮忙薛富贵有什么关系?”
“从小处看,自然是没有太大关系,甚至薛富贵还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若是放眼全局,他当真是我们的敌人?”太史殊看着陷入沉思的林火,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到了最后阻碍武梦执掌燕国的人,不会是薛富贵,而是我们如今的盟友。”
林火沉声应和,“楚,薛,吴。”
“没错。”太史殊伸手指着薛富贵所在方向,“现在薛富贵不仅是燕国的屏障,也是拖延‘薛楚吴’三方的最大助力。我们现在若是对他见死不救,那么到时候吴国与铜人军长驱直入,还能给武梦剩下些什么?”
费钺面露惊诧,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还能够这样思考问题。
林火的接受能力自然是要比费钺强上不少,他立即明白了太史殊话中的意思,一拱手一鞠到底,“多谢师兄指点。”
“不必谢我。”太史殊摆了摆手,“我既然被你所救,自然要做些事情。况且,现在也不是客套的时候。”
林火闻言点头,回身望向薛富贵打斗方向。他稍作思考口,又对太史殊说道:“虽然师兄说的在理,但是我们还是不该掉以轻心。这样,费大哥,你先带着师兄混出将军府,我一个人去看看战况。”
“这怎么行!”费钺急道:“怎么能让恩公一人孤身犯险。”
林火微笑道:“我有天人修为,就算是打不过还能跑,你们跟着我只有危险更大一些。”
费钺面色一暗,他明白林火话中潜意。若是带上他们,只会拖累林火。不过费钺心中也知道这是事实,他只是对自己帮不上忙感到懊悔。
林火见到他面色转变,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林火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怕费钺的肩膀,“我把太史师兄交给你了。”
费钺感到林火话中信任,重重点头,“就算是豁出性命不要,我也会护得先生安全。”
太史殊又对林火嘱托道:“若是薛富贵陷入被动,你可以动手帮忙,要是他占了优势,师弟就撤退,不用节外生枝。”
林火点头应下,“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他又对费钺说道:“一会儿你们出了将军府立即去黑街,我会到那里和你们汇合。”
费钺抱拳称是。
说完这话,三人便在此处分头行动。林火潜入阴影之中,往将军卧房方向潜行而去。
费钺则是领着太史殊继续向西,“就连薛将军都被人袭击,府中应该会非常混乱,我们正好可以从仆从出入的西门混出去。”
太史殊笑道:“那我这条小命,可就全部交到费壮士的手里啦。”
两人立即转换方向,向西行去。
而此时在薛富贵那边,偌大卧房已经坍塌半数。
夜空中陡然金光一闪,却是薛富贵手持一杆大钱飞跃空中,又重重落下。
地上原本分站五人,此时却五人敢硬接薛富贵一击,他们分头朝五个方向纵身闪避。
其中四人跑得稍远,而有一人只是挪开两步距离。
“轰”的一声巨响!
薛富贵重击落地,正砸在卧房门口碎石大道之上,震得碎石飞溅。
靠得最近那人趁着薛富贵拔枪,突然欺身靠近。
只见到那人赤手空拳轰向薛富贵胸膛,只不过他似乎算错了距离,力量将尽之时,距离薛富贵还有一臂之隔。
薛富贵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旋转枪头,准备仗着兵刃距离反击。
可就在此时,薛富贵突然望到来人手臂之上乌光一闪。三根拳爪从那人臂上弹射过来,划向薛富贵胸腹。
薛富贵及时挺起大枪枪杆。
“当”的一声,拳爪落在薛富贵枪杆子上。
薛富贵双眉一皱,不退反进。他用力挺起大枪,将对方双手向前压向对方胸膛。同时他左拳回收腰间,只等近身便要一拳捣在对方脸上。
可对方在被压制之时,陡然将双手一翻。对方一手掌心抵住大枪枪杆,另一手顺着枪杆划向薛富贵手指。
那人手指划过长枪,传出一片“刺啦啦”的剐蹭声响。
他除了手背的弹射虎爪,竟然在掌心中还藏了一对虎刺。
“卑鄙!”薛富贵怒哼一声,他不闪不避,仗着金刚体魄任由对方虎刮向手掌。
只见他手掌之间泛起金光,对方虎刺划过,宛若刮在硬铁之上。“当当”作响。
薛富贵顺势将枪杆一甩,便将那人甩入倾颓屋舍之中。
未有分毫等待,薛富贵立即舞起大枪,枪尖前点,就要上前抢攻。
突然!
一名黑衣人将薛富贵去路拦住。那人交叉双臂,竟然是硬接薛富贵枪尖。
薛富贵发出一声冷哼,身上金光大盛,金刚之力汇聚在枪尖一点之上。
“当!”
枪尖点中手臂,对方并没有向薛富贵想象之中一般被一枪洞穿。薛富贵这一枪只是将他双臂乃至半身黑衣全部击碎。
纷飞黑衣碎片之下,对方露出一身盘结肌肉,还有那一双手臂上磊着的层层钢环。正是这些钢环将薛荣华攻势拦了下来。
薛富贵面露惊异,扭头见到那人胸口刻有一字——魅!
不等薛富贵细想,两侧又有劲风袭来。
薛富贵想要甩动长枪,却发现枪尖竟然被面前壮汉卡在双臂钢环之中。他唯有大喝一声,飞腿踢在壮汉臂膀上。他借着反震之力,将大枪拔出,退到十步开外。
对面四人重新汇合一处,还有最初用虎爪那人扒开砖瓦,甩着头上飞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这一次薛富贵没有急着抢攻,而是从左至右,将对方全部扫视一遍。
“魑魅魍魉……”薛富贵枪尖点滴,眯眼说道:“你们是黑一门!”